农历三月的青峰镇,山花渐次烂漫,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上坝村小学工地上传来的夯土声和吆喝声,如同擂响的战鼓,不仅振奋着上坝村的人心,也传遍了青峰镇的沟沟壑壑。唐建科站在镇政府二楼的走廊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整个镇子孕育着的那股求变、求发展的躁动。
“民心可用,时机正好。”唐建科对刚从村里回来的张大山说道,手里拿着一份勾画得密密麻麻的青峰镇地图,“张大哥,几个村的饮水、道路这些基础问题正在逐步解决,接下来,我们必须立刻把‘让老百姓钱袋子鼓起来’这件事摆到最前面。”
张大山接过通讯员小赵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把脸,端起他那标志性的搪瓷缸灌了一大口水,畅快地哈了口气:“没错!建科,你上次提的特色种养,我琢磨了好几天,觉得大有可为。咱们这山沟沟,别的不说,环境好,没污染,搞点绿色东西,肯定有市场。就是……从哪儿入手最好?摊子铺太大,怕顾此失彼。”
唐建科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几个分散的村落:“全面开花条件不成熟,我们得先找‘点火处’。我的想法是,先在每个片区物色一两个有基础、有积极性的农户,作为示范点。镇里集中资源进行扶持,技术、销路方面给他们兜底,让他们先成功,做出样子来。老百姓最实在,看到邻居赚了钱,不用我们动员,自己就会跟着干。”
“典型引路!这办法好!”张大山眼睛一亮,“就像你搞定王永富,带动整个上坝村一样。找个‘典型’确实事半功倍。有目标了吗?”
“有点想法,但还得实地看了才算数。”唐建科合上地图,“我准备明天开始,集中跑几个有潜力的村,重点看看养殖情况。特别是西北片区的河口村,我听说那边有户人家养羊有点名堂。”
“河口村?周铁柱家?”张大山似乎有印象,“对,那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养羊有些年头了,就是一直小打小闹,没成气候。我跟你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吉普车再次颠簸在崎岖的乡间土路上。这一次,唐建科的心情与初次下乡时已大不相同,少了几分摸索的忐忑,多了几分明确的目标感和掌控力。
河口村坐落在一条小河畔,村后是大片的草坡。一进村,空气中就隐约飘散着一股羊膻味。在村支书的带领下,唐建科和张大山直接来到了村尾山脚下的一处院落。远远就听到“咩咩”的羊叫声,此起彼伏。
院墙是用山石垒砌的,很是齐整。推开虚掩的木栅栏门,眼前的景象让唐建科精神一振。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左侧是一排同样用石头砌成的羊圈,分成好几格,里面羊只的毛色光亮,体型匀称,数量目测有七八十头,比普通农户散养的规模大了不少。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正穿着胶鞋,用力地搅拌着几口大缸里的饲料,额头上满是汗珠。他就是周铁柱。
“铁柱!别忙活了,张书记和唐镇长来看你了!”村支书高声喊道。
周铁柱闻声抬起头,看到张大山和唐建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手忙脚乱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憨厚地笑着迎上来:“张书记?您咋来了?这位是……?”
“这是咱们镇新来的唐镇长。”张大山介绍道,“唐镇长听说你羊养得好,特地来看看。”
“唐镇长,您好您好!”周铁柱更加拘谨了,搓着手,不知该往哪里让。
“周大哥,别客气,我们就是随便看看。你这羊养得真不错!”唐建科笑着摆摆手,径直走向羊圈,丝毫没有嫌弃气味和脏污。他仔细打量着羊的品种、精神状况,又探头看了看食槽里的饲料。
“都是些土山羊,瞎养,瞎养。”周铁柱跟在后面,憨笑着说。
“这可不是瞎养。”唐建科指着羊圈的分区,“公母分圈,大小分群,防疫意识很强。饲料是自己配的吧?我看有豆粕、玉米、还有草粉,搭配得挺科学。”
周铁柱眼睛一亮,仿佛遇到了知音:“唐镇长,您懂行?俺是瞎琢磨,以前跟县畜牧站的技术员学过一点,说这样羊长得快,不得病。”
“我不太懂,但会看。”唐建科赞许地点点头,“比很多散养户精细多了。现在一年能出栏多少?效益怎么样?”
提到这个,周铁柱叹了口气,笑容淡了些:“唉,说实在的,唐镇长,养是能养好,就是……就是卖不上价,也卖不远。都是等贩子来收,价格他们说了算。一年辛苦到头,刨去成本,也就比种地强点,挣个辛苦钱。想扩大规模,又怕卖不掉,也缺本钱。”
这正是唐建科想听到的。他抓住话头:“如果镇里帮你解决销路问题,比如联系县里的饭店、超市,甚至想办法往市里送,你敢不敢扩大规模?技术上能不能跟上?”
周铁柱愣住了,看看唐建科,又看看张大山和村支书,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镇……镇里真能帮俺找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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