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助理一行人灰溜溜离开后的几天,青峰镇表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夏日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示范园工地上依旧是一片繁忙景象。但唐建科心里清楚,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钱有财那种地头蛇,绝不可能因为一次正面冲突就偃旗息鼓,他一定在酝酿着什么。
这种预感,在第三天夜里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凌晨时分,唐建科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电话是副镇长王海打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愤怒:“唐镇长!不好了!工地出事了!”
唐建科一个激灵坐起身,睡意全无:“别急,慢点说,出什么事了?”
“让人砸了!刚建好的两个温室大棚的钢架被人用大锤砸弯了!刚运到的一批优质种苗,被……被泼了不知道什么药水,蔫了一大片!还有,停在工地边的两台挖掘机,驾驶室的玻璃全被砸了,线路也被剪断了!”王海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帮天杀的!这是往死里整我们啊!”
唐建科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钱有财没有选择正面对抗,而是用了这种最下作、也最难防范的阴招。这不仅仅是破坏财产,更是对镇政府权威的公然挑衅,是想从根本上动摇示范园项目的根基。
“人员有没有伤亡?”唐建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要关心人的安全。
“万幸的是没有!值班的保安老周头被打晕了,捆在了工棚里,人没事,就是吓坏了。那帮家伙是后半夜摸进来的,动作很快,干完就跑,明显是熟手!”王海汇报。
“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就到!通知派出所李所长,立刻出警!另外,给张大山书记打电话汇报情况!”唐建科迅速下达指令,语气沉稳,不容置疑。
“好!好!我马上办!”
挂断电话,唐建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妻子林秀云也被惊醒,睡眼惺忪地问:“建科,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工地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你继续睡。”唐建科不想让她担心,简单安抚了一句,便拿起手电筒,匆匆出门,跨上那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一头扎进浓重的夜色里。
夏夜的凉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唐建科心头的怒火和凝重。通往工地的土路坑洼不平,自行车颠簸着,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钱有财这一手,又狠又毒。直接破坏核心资产和生产材料,造成的不仅是经济损失,更是时间上的延误,以及对施工队伍士气的沉重打击。
赶到工地时,现场已经亮起了几盏临时拉起的电灯。王海和派出所所长李强已经到了,几个民警正在拉警戒线、拍照取证。工地上一片狼藉,被砸弯的钢架扭曲地指向夜空,像受伤的巨兽骨骼;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和塑料残片;那片被祸害的种苗区,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嫩绿的幼苗已经大片发黑腐烂,令人心痛。几个闻讯赶来的施工队负责人和工人们围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愤怒、焦虑和一丝恐惧。
党委书记张大山也很快赶到了,他脸色铁青,看着眼前的景象,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没有多问,只是走到唐建科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位老书记平时或许对唐建科的一些新想法有所保留,但在这种大是大非、关乎全镇利益和党委政府颜面的事情上,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唐建科一边。
“老李,情况怎么样?”张大山沉声问派出所所长李强。李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公安,皮肤黝黑,眼神锐利。
“张书记,唐镇长。”李强走过来,语气严肃,“现场勘察过了,作案的有五六个人,手法专业,戴了手套和头套,没留下什么明显的指纹脚印。工具就是大锤、棍棒和钳子。他们对工地结构很熟悉,避开了可能有监控的区域(虽然工地监控还没完全安装好),行动迅速,目标明确,就是搞破坏。打晕保安老周,但没有下重手,看来主要是威慑。”
“混账东西!”张大山咬着牙骂了一句,“无法无天!这是赤裸裸的破坏生产经营罪!”
“李所长,能确定是钱有财指使的吗?”唐建科直接问出了关键问题。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破案需要证据。
李强摇摇头,面露难色:“唐镇长,目前没有直接证据。钱有财这家伙滑得很,这种事他肯定不会亲自出面,甚至不会用他明面上公司的那些人。很可能是从外面找的专门干脏活的混混,干完就拿钱走人。查起来难度很大,需要时间。”
王海在一旁愤愤地说:“不是他还能有谁?前两天他刚派那个孙助理来威胁过唐镇长!这不明摆着的吗?”
“老王,办案要讲证据。”张大山虽然也认同,但还是提醒了一句,“老李,不管多难,这个案子必须全力侦破!这不仅仅是破坏几样东西的事,这是在对我们青峰镇党委政府宣战!”
“是!书记,镇长,你们放心!我亲自带队,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帮王八蛋揪出来!”李强立下军令状,立刻转身去督促手下干警扩大搜索范围,寻找可能的目击者或遗留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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