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愤怒的余烬。那是一种沉重的、窒息的、几乎要将心脏捏碎的悲痛。他仿佛看到伙伴们鲜活的笑脸在眼前一一浮现,又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般迅速黯淡、破碎、消失。
汤姆爽朗的大笑,杰瑞狡黠的眨眼,索恩品尝美酒时专注的侧脸……还有艾斯,他回头时,那永远带着火焰般炽热的笑容……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终于从高德紧咬的牙关中艰难地挤了出来。滚烫的液体无法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和污迹,在黑暗中留下灼热的痕迹。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抵在冰冷坚硬的膝盖上,沉重的海楼石镣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着,每一次无声的抽噎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却远远比不上心口那片被彻底挖空的、名为“失去”的深渊所带来的万分之一痛楚。
冰冷的石壁紧贴着脊背,粗糙的颗粒感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寒意刺骨。海楼石镣铐沉甸甸地坠在腕骨上,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皮肉摩擦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虚弱。狭小的囚笼里,只有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以及那远处水滴落下的、单调到令人疯狂的“滴答”声。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锥心刺骨的痛楚,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残破的身体和濒临破碎的灵魂。伙伴们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翻腾、碎裂,最终定格在凯多那遮天蔽日的青龙之躯,以及那冰冷龙瞳中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绝望如同沉重的铁幕,一层层覆盖下来。
就在这时,囚笼之外,遥远的上方,隐隐传来了一声低沉、悠长、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
龙吟。
高德抵着膝盖的头颅猛地抬起!布满血丝和泪痕的双眼中,那几乎被悲伤彻底淹没的瞳孔骤然收缩!
凯多……来了!
走进逼仄的牢房,凯多多少有些嫌弃,如果不是高德的变身让他觉得有点儿兴趣,他甚至早就把他撕成碎片了。
“银枪……卡米亚·高德,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你的枪……你是那里的人?”
高德不知道他嘴里的那里是哪里,只是狠狠地看着凯多,虽然没什么用,但是满脑子都是杀了他的心思!
“凯多……你早晚会死在我们手里!”
对于高德的敌意,凯多毫不在意,黑桃的艾斯和高德确实潜力不俗,可距离自己还差了太多,起码在他们没能完全掌握流樱和霸缠的高级技巧之前,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强迫你,虽然那些人很麻烦,但是……我也不在乎他们,不过是不甘于退出历史舞台、却又上不得台面的下水道里的老鼠罢了,我在乎的是……你的恶魔果实,从哪里来的?”
高德脸上露出阴冷的微笑,“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凯多摇了摇头,“好吧,我也不是那么感兴趣……杰克!”
杰克浑身绑满了绷带,瓮声瓮气的答应道,“大哥。”
“把他交给奎因,我有些事情需要确认一下。”
“知道了大哥……他不老实的话能打不?”
“别打死了就行。”
高德不知道自己在海上航行了多久,反正自从见完凯多一面之后,就只有杰克每天来一趟,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单纯的过来打一顿,然后抽血,抽到高德昏迷为止。
不过好在杰克偶尔还是给些吃的东西的,高德也不在乎好不好吃的,现在他的想法就是活下去,他知道艾斯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自己的,他要撑到那个时候!
“呜~~!”
隐约听到外面的喧嚣,高德知道自己应该已经到和之国了,“哗啦啦……”一阵声响,牢笼被打开,高德被两个海贼拖了出去,阳光有些刺眼,但却让人兴奋,高德有些贪婪的享受着短暂的光明,因为他知道等一会儿他会再次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牢笼。
一个肥胖的影子走过来,看着浑身瘫软的高德,“这就是银枪小鬼?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杰克,你居然被这样的人打败,还真是丢人啊……”
杰克不敢反驳,但是梗着脖子说到,“他才没那么好对付……如果不是大哥出手的话,他还是挺能蹦跶的……反正,他就交给你了,奎恩大哥,我先去找凯多大哥复命……”
“不用去了!”奎恩看了看高德之后,扫了一眼杰克,“老大说了,这次你又输了,不要去鬼岛,看见你就生气,这次的事情小丑那边肯定是泄密了,你再去一趟,别宰了他,但是把他打怕!”
杰克有些丧气的垂着头,“我知道了……要不要我顺便去干掉艾斯,他应该是回去银之岛了,我……”
“别做无所谓的事情,”奎恩看着杰克警告道,“这一来一回的,艾斯的伤早就好了,你又打不赢他,去了也是丢人,我走了,银枪小鬼我就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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