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奎……”
背靠冰冷的石墙,李青玄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李青玄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意:“尽管享受吧……你的命,还有孙氏满门……我李青玄,会亲自来取!用你们的血,祭奠所有亡魂!”
他摘下斗笠,几缕刺眼的灰白发丝垂落额前。
崖湾坊市入口的方向,似乎还隐约传来李大奎那熟悉的带着谄媚和得意的笑声,在风中飘荡。
李青玄的眼神,彻底化为万年寒冰。
他深深的看了一下那个方向,将斗笠重新戴上,遮住所有情绪,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悄然融入崖湾坊市的阴影里,默默的等待着。
直至孙氏商队的最后一辆货车碾过坊市入口的青石板路,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店铺之间。
“呼!”
李青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浊气在午后的微热空气中竟带出一丝冰冷的白雾。
他压了压斗笠,转身,不再看向坊市深处,步履匆忙,朝着坊市外,丹草阁小灵植园的方向返回而去。
返回的路,不远,此刻李青玄却感到寂静而漫长。
崖湾坊市外,涛涛大河奔流的轰鸣声,似乎也无法冲刷掉萦绕在他心头的血腥味,以及李大奎那张得意洋洋的三角眼面孔。
回到丹草阁的小灵植园,沿途遇到老赵、王家嫂子以及几个相熟的农夫打招呼,他也只是微微颔首,含糊应了一声,便匆匆掠过,留下身后几人诧异的目光。
“吱呀。”
简陋木屋的木门被推开,又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稀疏的阳光和草木气息。
屋内陈设依旧,一床,一桌,一蒲团,简陋得近乎苦修。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和干草药混合的气味。
李青玄背靠着粗糙的木门,缓缓滑坐下去,斗笠跌落在一旁,露出他苍白如纸,冷汗未干的脸,和那双彻底失去温度,只剩下恨意的眸子。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只有他粗重而后又强行压抑至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以及心脏沉重擂动胸腔的闷响。
复仇!
这两个字如同毒火,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烧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可现实,却是一盆彻骨冰寒的冷水。
炼气五层的孙氏管事,炼气三层的李大奎,数十引灵中后期的精锐护卫……
自己呢?
引灵中期,修为初定,不是很稳,灵力微薄得可怜。
差距太大了。
大得令人绝望。
直接动手,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不仅报不了仇,还会彻底断绝最后一点希望。
“不能硬拼……”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沙哑的自语声,“必须……要有计划。”
可计划是什么?
如何以蝼蚁之身,撼动参天大树?
如何用这微不足道的力量,去撕开那严密的护卫,取走仇敌的性命?
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木门,脑海里推演了无数种可能。
下毒?暗杀?制造混乱?利用坊市规则?
每一种可能,都被他自己迅速否定。
实力!资源!情报!
每一样都匮乏到了极点!
任何计划的基础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对这支商队的了解,仅限于方才听闻的只言片语。
他们要与百炼坊、回春堂做大宗交易,携带了玄铁粗矿和一些特产灵药,预计会在崖湾坊市停留一段时间进行交割。
但是,具体停留多久?驻扎在何处?防卫力量如何分布?交易流程怎样?李大奎的活动规律如何?
一无所知!
空有沸腾的杀意,却找不到任何可以下口的缝隙。
直到腹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饥饿绞痛,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窗外日影已然西斜。
他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地一拍腰间储物袋,拿起那瓶刚刚购得的劣质辟谷丹。
拔开木塞,倒出一颗灰白粗糙的丹丸,面无表情地放入口中,机械地咀嚼着。
味同嚼蜡,甚至带着一股涩味,难以下咽。
缓慢的饱腹感,却仿佛某种催化剂,让他混乱沸腾的脑海骤然冷却了下来,变得清晰。
不能在这里空想。
必须去知道更多。
去打探消息!
弄清楚孙氏商队的一切细节!
只有知道得足够多,才有可能在那铁板一块的防御上,找到一丝可以利用的缝隙!
哪怕那缝隙细微如发!
他将剩下的辟谷丹郑重收好,意识落在储物袋那几株品相不佳的固元花干和凝露草碎末上。
这些原本用于巩固修为的资源,此刻看来如此可笑。
但即便是笑话,也是他此刻唯一的资粮。
他重新戴好破旧斗笠,遮住额前灰发和眼底所有情绪。
推开门,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入屋内。
他没有任何犹豫,步出木屋,反手锁门,身影再次融入了通往崖湾坊市的路径。
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沉静,如同潜行的孤狼,向着喧嚣的猎场悄然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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