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时寂静,只有清晨的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犬吠。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石桌托盘那些金银药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富贵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林沐风,生怕他拒绝这份谢礼。那两个员工更是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沐风的目光在左右两个托盘之间流转片刻,最终定格在右侧那盛放着药材与古钱的托盘上。他伸出手,并未去取那显眼的老山参或血竭,而是先拿起了那枚锦盒中的一枚古钱。
钱币入手微沉,带着金属特有的凉意。上面的锈迹斑驳,呈现出暗绿与褐红交织的色彩,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钱币表面,灵觉细细感知。除了那股历史沉淀的气息,钱币内部确实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金气”,这并非后天人为附着,而是其材质本身在漫长岁月中,自然吸纳、凝练的一丝天地庚金之精。对于修行某些需要引动金石之气的符法,或是温养他那枚同样蕴含天地精华的龟甲,都算是不错的辅助之物。
他将古钱放回锦盒,又依次查看了那株老山参和血竭。山参灵气内蕴,根须完整,是上佳的补气培元之物;血竭色泽暗红透亮,腥甜气纯正,活血化瘀之效定然显着。这两味药,正是他接下来打算尝试炼制“培元丹”或“金疮灵膏”所需的关键辅药,品相比他之前在镇上药铺见过的都要好上不少。
“李老板。”林沐风终于开口,声音平和,打破了院中的沉寂。
“哎,林先生您说!”李富贵连忙应声,身体都不自觉地前倾了几分。
林沐风指了指右边托盘里的药材和那盒古钱,道:“这些药材,于我修行确有些用处。这盒古钱,也颇有些意趣。这两样,我便厚颜收下了。”
李富贵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喜悦,仿佛了却了一桩天大的心事,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您能看上,是它们的福气!”
然而,林沐风的话并未说完。他转而看向左边托盘里那现金和光鲜亮丽的绸缎,轻轻摇了摇头。
“至于这些钱与绸缎……”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李老板还是请收回吧。”
“啊?这……”李富贵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急了,“林先生,这怎么行!这点心意,您无论如何也得收下!不然我……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
在他看来,林沐风只收那些“不值钱”的药材和破旧铜钱,却拒绝实实在在的现金和绸缎,这分明是不肯彻底接受他的谢意,或者说,是看不上他这点“俗物”。这让他既感到惶恐,又有些失落。
林沐风看着李富贵焦急的模样,知道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报答,并非虚情假意。他缓声道:“李老板,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修行之人,取所需即可,过多身外之物,反成负累。”
他顿了顿,目光清澈,言语坦诚,自有一番气度:“我帮你李家,是因问题当解,而非图谋酬谢。这些药材与古钱,于我修行有益,我便取了,此为‘取所需’。而这些现金绸缎,于我眼下并无大用,收之无益,反而徒惹尘埃,故而‘不必取’。”
他这番话,并非故作清高,而是发自内心。祖父留下的笔记中,除了道法术法,亦多次提及修心的重要性,强调“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告诫后人莫要被外物所累,迷失本心。他归乡修行,所求乃是内心的安宁与大道的探索,而非金银堆砌的浮华。
李富贵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着林沐风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忽然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真正的读书人或有德之士,往往重义轻利,视金钱如无物。此刻的林沐风,在他眼中,便与那些古书里记载的高士形象隐隐重合。
他心中不由得更生敬意,同时也感到一丝惭愧。自己方才竟以世俗的价值来衡量这位林先生的胸怀,实在是浅薄了。
“林先生……”李富贵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后退一步,再次对着林沐风深深一揖,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郑重,“您……您真是……让我李富贵无地自容!您的教诲,我记下了!这些银钱绸缎,我这就收回,绝不敢再玷污先生清誉!”
他直起身,对两个员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左边托盘端走。那两个员工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在李家做工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送到眼前的现金往外推的,心中对这位年轻的林先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石桌上,只剩下那装着药材和古钱的托盘。
林沐风见李富贵终于理解,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如此便好。李老板不必介怀,日后村中若再有寻常医药之事,亦可来寻我。”
他这话,算是给了李富贵一个台阶,也表明他并非完全不近人情,只是取舍有道。
李富贵闻言,心中最后一点疙瘩也消散了,连忙道:“一定一定!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先生!”
他看着林沐风将那盛放着药材和古钱的托盘拿起,转身走向屋内那间充作书房兼药房的静室,阳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背影。李富贵站在院中,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林先生,不仅本事通天,能人所不能,更难得的是这份超然物外的品性。栖水村能有此人物,实乃全村之福。
他暗自决定,回去后定要告诫家人,对林先生务必敬重有加,同时也要将林先生今日“取所需即可”的言行告知相熟的乡邻,让大家都知晓这位高人的风骨。
(中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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