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东方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一层薄如轻纱的晨雾还眷恋着栖水村的屋舍与田野。林沐风已将行囊准备妥当,一只半旧的深灰色双肩背包,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丹药玉瓶、符箓锦囊、些许铜钱和换洗衣物,那枚温润龟甲则贴身收藏。他最后环顾了一眼这间承载了他数月宁静修行的老宅书房,目光掠过书架上的古籍、墙角的药柜、以及那张宽大的、留下了无数次推演符法阵图痕迹的书桌,心中一片澄澈平静。
既已决定,便无需踌躇。
他打算先去与陈老辞行。这位睿智豁达的老人,在他归乡后的这段日子里,亦师亦友,每每交谈,总能令他有所悟、有所得。此番远行,归期未定,于情于理,都当亲自告知。
推开略显沉重的老宅木门,清晨微凉的空气夹杂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村中小径寂静,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啁啾。他步履轻捷,朝着村尾那座被竹篱环绕的清净小院走去。
然而,还未走近陈老的小院,林沐风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往常这个时辰,陈老院中若有若无的茶香与诵读声早已传出,今日却是一片沉寂。院门紧闭,连那几丛平日里被陈老打理得精神抖擞的翠竹,似乎也蔫蔫地垂下了叶片。
他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刚到院门口,便见陈老那个平日里负责打扫起居的远房侄孙陈安,正一脸焦急地从院内快步走出,差点与林沐风撞个满怀。
“林先生!”陈安见到他,如同见了救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带着哭腔,“您来得正好!快,快去看看我叔公!他……他……”
林沐风心头一沉,稳住心神,反手扶住陈安:“陈老怎么了?慢慢说。”
陈安喘着粗气,语无伦次:“昨儿后半夜就开始发热,浑身滚烫,还说胡话……我本想天一亮就去请您,可叔公不让,说您有事要忙,不许打扰……刚才我进去送水,发现他……他咳出血了!脸色白得吓人!”
咳血?!
林沐风脸色骤变,再也顾不得许多,推开院门,径直朝着陈老的卧房疾步而去。
陈老的卧房陈设极为简朴,一床,一桌,一椅,一个堆满了书籍的书架,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药草混合的气息。然而此刻,房间里却充斥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属于沉疴顽疾的衰败之气。
床上,陈老紧闭双目躺着,原本红润的面庞此刻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颧骨却反常地泛着两团病态的潮红。他的呼吸急促而浅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鸣声。花白的胡须上,沾染着几点刺目的暗红血渍,触目惊心。
仅仅一夜之间,这位平日里精神矍铄、谈笑风生的睿智长者,竟已病骨支离,气息奄奄!
“陈老!”林沐风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伸手搭向陈老那枯瘦如柴、滚烫异常的手腕。指尖触及的瞬间,他的心直往下沉。那脉搏,浮取躁急,沉取却微弱欲绝,乱如麻线,正是油尽灯枯、元气涣散之兆!
他不敢怠慢,立刻运转体内灵力,渡入一丝精纯平和的生气,试图护住陈老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然而,他的灵力进入陈老体内,却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勉强在其心脉处维系一丝微弱的生机,根本无法驱散那弥漫全身的沉疴死气。陈老的躯体,就像一个千疮百孔、行将破碎的容器,再精纯的灵力,也难以留存、转化。
这不是寻常的风寒湿热,也不是中了什么邪术诅咒。这是天命!是岁月无情流逝、肉身自然衰朽带来的,不可逆转的终结!
林沐风缓缓收回手,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老人,一股巨大的悲凉与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空有一身修为,能驱邪缚魅,能调理地脉,能炼制灵丹,却无法对抗这天地间最根本、最无情的法则——生老病死。
“林先生,叔公他……他怎么样了?”陈安在一旁,带着哭音小声问道,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期盼。
林沐风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沙哑:“快去请村医王老先生,要快!”
他现在能做的,唯有以自身灵力,配合医药,尽量减轻陈老的痛苦,延缓那最终时刻的到来。同时,他必须立刻弄清楚,陈老这病,究竟因何而起,是否真的只是……天命已至?
(上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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