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对面云芷那句急促的警告,像冰锥刺破了观碑林带来的短暂安宁。
四人甚至来不及消化守护老者那番关于印记的深意,便本能地冲向光门。穿过水幕般的屏障,熟悉的洞府气息裹挟着紧张感扑面而来。
云芷就站在传送点旁,脸色紧绷,手里紧握着一枚不断闪烁红光的传讯玉符。见他们出来,立刻道:“一炷香前,巡天镜监测到污天之眼核心区能量读数异常飙升,伴有强烈的空间撕裂征兆。留守昆仑的几位阵法宗师判断,可能有封印碎片被尊者邪力腐蚀穿透,导致少量高侵蚀性魔物提前渗出!第一、第二探察队已紧急赶往拦截,但情况不明!”
她语速极快,目光扫过四人,尤其在看到他们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观碑后的那份清明与坚定时,稍微顿了一下:“你们……看来有所得。但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昆仑正在组织第二批支援力量,司徒师兄让我问你们,状态如何?若可行动,或需提前介入。”
提前介入?面对可能从封印裂缝中渗出的、携带尊者邪力的魔物?
若是三天前刚从业火中侥幸生还的他们,听到这个要求或许会犹豫甚至畏惧。但此刻,在经历了观碑林的震撼洗礼,亲眼目睹了先贤们如何在各自道路上以凡人之躯行大功德之事后,四人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近乎使命感的迫切。
“我们没问题。”顾云深率先开口,声音沉稳,他看向火爆昙和文心竹,用眼神询问。
火爆昙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怀中古琴的琴弦,仿佛在确认某种力量。观碑所见,那位流浪乐师以琴声抚慰战争创伤的画面,已深深烙印在她灵魂深处。她知道自己的乐之道该往何处去,而眼下昆仑的危机,或许正是第一块试金石。
文心竹咧了咧嘴,用左手拍了拍自己还裹着厚厚灵布的右臂:“右手暂时是废了,但脑子没废,左手也能敲键盘。老陆的预警系统加上咱们的共赢新思路,正好试试水。”
陆北辰没有说话,只是快速检查了一遍升级后的预警手环和随身携带的几个微型探测器,对顾云深点了点头,表示随时可以投入分析支援。
“好。”云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也不拖泥带水,“第二批支援由青松子师叔带队,半刻钟后在昆仑北侧砺剑坪集合。你们随我同去,路上再细说。”
赶往砺剑坪的路上,云芷一边驾驭飞行法器,一边快速同步了最新情报。
“‘污天之眼’核心区渗出的,并非实体大军,而是数量不详、形态不定的魇魔。此物非血肉之躯,乃尊者邪力混合生灵怨念、恐惧等负面情绪所化,无形无质,擅长侵蚀心神,制造幻象,引发混乱。物理攻击效果甚微,需以精神力量、净化之力或高度凝聚的正向愿力克制。”
魇魔……无形无质……侵蚀心神。
四人心中同时一动。观碑所见,无论是厚生、立言、格物还是知音,其功德伟力,归根结底都作用于人心,或滋养,或启迪,或唤醒,或抚慰。
“我们的红尘愿力,或许正是对付这种东西的利器。”顾云深沉吟道。
“但如何有效引导和运用?”陆北辰提出问题关键,“我们虽有同心契雏形可共鸣,有预警系统可避险,但缺乏将愿力大规模、高效率转化为净化或守护效果的具体方法。昙昙的音乐或许能影响小范围,但面对可能数量众多的魇魔,以及更庞大的、被邪力污染的区域……”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杯水车薪。
火爆昙一直安静地听着,怀中古琴的微凉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知音碑中那位乐师的琴声。那琴声并非激昂的战歌,却能穿越战火硝烟,穿透人心壁垒,唤起最深处共通的美好情感,抚平创伤,维系希望。
“或许……”她轻声开口,打断了陆北辰的思虑,“我们不需要一开始就想着净化或消灭。”
几人看向她,“观碑所见,先贤之功,多在引导、唤醒、守护。”火爆昙目光清澈,思路逐渐清晰,“那位乐师,没有用琴声去直接攻击敌人或驱散仇恨,他只是用音乐,去唤醒人们心中战争与仇恨之外的东西。当人心被美好的记忆、共通的情感、对和平的渴望所占据时,怨恨与恐惧自然会退却。”
她看向远方的天空,仿佛能看到那不断扩大的血色漩涡:“魇魔以负面情绪为食粮。如果我们能用音乐,或者其他方式,在受影响区域建立起一种持续的、正向的情感共鸣场或心灵锚点,像那位乐师一样,不断提醒和强化人们心中那些积极、温暖、属于秩序与生的部分……那么,魇魔是否就失去了滋生的土壤?甚至,现有的魇魔,是否会因为食物匮乏而逐渐衰弱?”
这个思路,与陆北辰的损益比和共赢理论,以及他们刚刚领悟的点滴功德汇聚理念,不谋而合!
不是硬碰硬的对抗,而是“润物细无声”的转化与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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