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悦提着两大袋东西回来时，胳膊都有些发酸。
袋子里装满了新鲜的蔬果、肉类，还有一些基本的调味品和日常用品。
她尽量挑着能快速让这个房子看起来有点人烟的东西买。
推开门，屋子里依旧安静。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空气中那点淡淡的粥香似乎还没完全散尽，而厨房洗碗机的指示灯亮着，显示刚刚运行结束。
他吃了。
沈清悦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意外，又有点……微不足道的酸涩。她放下东西，走到厨房，打开洗碗机，里面果然孤零零地躺着一只碗和一把勺子，洗得干干净净，和她放进去的其他崭新餐具格格不入。
像是完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无声的交割。
她默默地将新买的东西分门别类放进冰箱和橱柜，原本空荡冰冷的空间，总算被一点点填满，有了些颜色。
刚收拾得差不多，门铃就响了。
沈清悦擦了擦手，跑去开门。门外，苏晚晴拎着个大帆布包，风风火火地站在那里，一见到她就上下打量：“怎么样？昨晚那混蛋后来没回来找你麻烦吧？”
“没有。”沈清悦侧身让她进来，“他很晚才回来，一早就走了。”
苏晚晴撇撇嘴，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这极致奢华却毫无温度的客厅，夸张地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
“我去！这什么鬼地方？冷气开这么足不要钱啊？”她皱着鼻子，像是在嗅什么不好的味道，“不对，不是冷气，是这房子自带一股子……死人味！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
她转头看向沈清悦，眼神里带着心疼和没好气：“你就打算在这种地方过日子？”
沈清悦无奈地笑了笑，还没说话，苏晚晴就大手一挥：“不行不行！看得我憋得慌！”
她说着，把肩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往地上一放，拉开拉链，像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一大束蓬勃鲜活的向日葵，明晃晃的金黄色，瞬间撞破了满室的灰白冷调。
“喏！给你！放屋里，看着心情都好点！”她把花塞到沈清悦怀里，又继续往外掏——几盆小巧可爱的多肉植物，还有两个印着夸张卡通图案的马克杯。
“杯子，一人一个，吃饭喝水用！别用那些冷冰冰的瓷器，看着就没胃口。”苏晚晴自顾自地把杯子拿到厨房，放进橱柜里，那鲜亮的颜色在一排素净的杯碟中显得格外扎眼。
她又把多肉植物摆在客厅的茶几和电视柜上，那一点点绿意，竟然奇异地柔和了家具冷硬的线条。
最后，她拿起那束向日葵，找了个花瓶插起来，摆在了餐桌正中央。灿烂的花朵迎着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热烈地绽放着，仿佛在向这个冰冷的空间宣告主权。
“怎么样？是不是顺眼多了？”苏晚晴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沈清悦抱着那束向日葵，花瓣柔软鲜嫩，带着阳光和生命的气息。她看着好友忙忙碌碌、试图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驱散这屋子冷寂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
“嗯，好看。”她轻声说，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弧度。
苏晚晴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叹了口气：“悦悦，别委屈自己。这地方要是实在住不下去，就跟我说，咱想办法搬出去住。顾家那边，大不了我帮你顶着！”
沈清悦摇摇头，将怀里的花束插好，调整了一下角度：“没事的，晴晴。这里……挺好的。”
至少，足够大，足够她安放自己，也足够……避开他。
苏晚晴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知道她又在习惯性地忍耐和妥协，心里又气又无奈。但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捏了捏她的肩膀。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走，给你露一手，中午想吃什么？姐给你做！”她拉着沈清悦往厨房走，试图用烟火气驱散更多这里的冰冷。
厨房里渐渐响起洗菜切菜的声音，油锅滋啦作响，食物的香气开始弥漫。那两个卡通马克杯被倒上了刚泡好的花茶，冒着温热的气。
有了苏晚晴带来的这些鲜活色彩和热闹声响，这间冰冷的大房子，似乎真的，有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家的错觉。
沈清悦看着在厨房里忙碌咋呼的好友，又看了看餐桌上那束灿烂的向日葵，心里那片荒芜的冻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悄悄融化了一小块。
哪怕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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