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之后,房子里的空气像是冻住了。
沈清悦几乎把自己和元宝关在了次卧,只有确定顾晏舟不在家时,才会出来活动,给元宝喂食、遛弯,然后迅速退回自己的小空间,尽量不留下任何痕迹。
顾晏舟依旧是老样子,回来得晚,带着酒气,或者干脆不回来。他似乎完全忘记了那只狗和那场小小的冲突,或者说,根本不屑于记得。
只是,有些东西到底不一样了。
比如,他某天早上起来,发现玄关那个刺眼的卡通狗食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洁的白色陶瓷碗,里面盛着清水,旁边放着品质不错的狗粮。
比如,他偶尔深夜回来,会看到客厅沙发角落,粘着一两根用粘毛器仔细清理过、却没能完全弄干净的金色毛发。
比如,空气里那股陌生的馨香似乎固定了下来,是清淡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一点……大概是狗的味道?并不难闻,甚至有点……暖烘烘的。
这些细微的、试图隐藏却又无处不在的痕迹,像羽毛一样,时不时搔刮着他神经的末梢。
这天下午,他难得回来得早了些。推开家门,一片寂静。他知道沈清悦大概带着狗躲回房间了。
他松了松领带,走到客厅,想倒杯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餐桌上的东西吸引。
不是花。
是一盆绿植。叶片肥厚翠绿,形态优雅,栽在一个素雅的粗陶盆里,安静地放在餐桌一角,与周围冷硬的装修风格不算太搭,却奇异地带来一抹沉静的生机。
旁边还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上面是沈清悦清秀的字迹,画着些植物图谱,标注着养护要点。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碰了碰那冰凉的、光滑的叶片。
就在这时,次卧的门轻轻响了一声。
顾晏舟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脸上瞬间恢复了惯有的冷漠,转身看向声音来源。
沈清悦大概是以为他不在,想出来倒水。她穿着家居服,怀里抱着那只小金毛。一人一狗看到他,都明显僵住了。
元宝还记得这个可怕的男人,吓得直往沈清悦怀里钻,发出细小的呜咽。
沈清悦下意识地把狗抱紧了些,垂下眼睫,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家……我们马上回房间。”
她说着,就要转身。
“站住。”顾晏舟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沈清悦脚步顿住,背对着他,肩膀微微绷紧。
顾晏舟的视线掠过她单薄的背影,落在她怀里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狗身上。那小东西一双棕色的眼睛怯生生地偷瞄他,尾巴紧紧夹着。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权衡什么。最终,用一种极其不耐烦的语气,硬邦邦地甩出一句:
“管好你的狗,别让它乱叫,也别弄坏东西。”
说完,他没再看她,径直走向书房,关上了门。
沈清悦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这算是……默许了?
虽然没有好脸色,但至少,没有再次强硬地要求她把元宝送走。
怀里的小元宝似乎也感觉到危险解除,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舔了舔她的下巴。
沈清悦抱着狗,看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有限的“宽容”是什么意思,但无论如何,元宝可以留下来了。
这让她沉重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点。
……
书房里。
顾晏舟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却没有处理公务。他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眉头微蹙。
他刚才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明明可以直接无视,或者再冷嘲热讽几句,让她彻底安分。
可看到她那副小心翼翼、仿佛他是洪水猛兽的样子,还有那只狗吓得屁滚尿流的怂样……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那样。
真他妈见鬼。
他烦躁地摁灭烟蒂。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对,一定是。
他才不会承认,是那盆碍眼的绿植,是那些清理不干净的狗毛,是这房子里多出来的那点若有若无的、不属于他的生活气息……让他觉得,这个冰冷的、用来睡觉的房子,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哪怕只是一点点。
但也仅此而已。
一个替身,一只狗,几盆花。
改变不了任何本质。
他重新打开电脑,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将那些杂乱无章的、莫名其妙的思绪,狠狠压了下去。
嘴硬的人,连对自己,都不肯轻易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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