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和陈念赶到医院时,ICU外的走廊像被抽干了空气的死寂。
顾晏舟靠墙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ICU紧闭的门,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
苏晚晴靠在周哲肩上,眼睛肿得像核桃,还在无声地掉眼泪。
顾父顾母坐在另一边,两个老人握着手,神情是木然的绝望。
“晏舟。”林淮走过去,蹲下身。
顾晏舟眼珠动了动,看向他,眼神是空的。
林淮心里一沉。
“清悦怎么样了?”陈念轻声问苏晚晴。
苏晚晴摇摇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还没醒……医生说求生意志很弱……”她说着又哭起来,“都怪我……我不该让林薇薇进去的……”
周哲搂紧她:“不是你的错。”
林淮眉头紧锁。他看向ICU的门,又看向顾晏舟:“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林薇薇回来了?”
顾晏舟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周哲简短地把事情说了。从林薇薇携子归来,到顾晏舟隐瞒,再到今天林薇薇闯进病房刺激沈清悦。
林淮越听脸色越沉:“林薇薇?她当年不是拿钱走人了吗?”
“你知道?”周哲敏锐地捕捉到。
“知道一些。”林淮看了眼顾晏舟。
周哲无奈地说:“她走之前找过我,想让我劝晏舟追她出国。我说你别做梦了,顾家不会接受你。她当时……”
他顿了顿,“笑得挺难看的,说‘走着瞧’。”
谁能想到,这一“瞧”就是4年,还带着个孩子回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陈念开口,她声音很轻,但有种让人安静的力度,“清悦和孩子的情况最重要。”
她看向周哲:“清悦现在需要什么?最好的医生?设备?还是什么?”
周哲苦笑:“该用的都用了。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不想醒。”
陈念沉默了几秒,忽然说:“我有个学姐,是这医院妇产科的副主任,专攻高危妊娠。要不要请她来看看?”
“真的?”苏晚晴立刻抬头。
“嗯。她以前是我导师的得意门生,技术很好,人也负责。”陈念拿出手机,“我问问她方不方便。”
电话很快接通。陈念走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回来时点了点头:“她马上下来。”
十分钟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匆匆赶来。她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神情严肃干练。
“江主任。”周哲认识她,起身打招呼。
江主任点点头,直奔主题:“患者情况我听陈念说了。病历给我看看。”
周哲递过去。江主任快速翻阅,眉头越皱越紧。
“血压到现在还不稳?”她问。
“嗯,用了药,勉强维持。”
“胎儿呢?”
“胎心暂时稳定,但随时可能再降。”
江主任合上病历,看向ICU的门:“我能进去看看吗?”
“我去跟主治医生说。”周哲立刻去沟通。
很快,江主任换好隔离衣进了ICU。玻璃窗里,能看见她俯身在沈清悦床边,仔细检查监护仪数据,又低声和值班医生交流。
外面的人全都屏息看着。
顾晏舟终于动了。他撑着墙壁站起来,走到玻璃窗前,手按在冰凉的玻璃上,像是想碰触里面那个人。
林淮走到他身边:“晏舟,你得振作点。清悦需要你。”
“她不需要我。”顾晏舟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是我害了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淮按住他的肩膀,“等她醒了,你怎么忏悔都行。但现在,你得撑住。你是她丈夫,是她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顾晏舟惨笑,“我配吗?”
玻璃窗里,江主任掀开沈清悦的眼皮看了看,又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沈清悦毫无反应。
江主任直起身,对值班医生摇了摇头,走了出来。
“怎么样?”所有人围上去。
江主任摘下口罩,神色凝重:“情况不乐观。患者意识深度抑制,对外界刺激几乎没反应。这样下去,就算勉强保住命,也可能……醒不过来。”
“植物人”三个字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顾母腿一软,顾父赶紧扶住她。
“那孩子呢?”苏晚晴颤声问。
“胎儿现在全靠药物维持。但母体状况这么差,撑不了太久。”江主任看向顾晏舟,“顾先生,我建议尽快进行剖腹产。再拖,大人孩子都危险。”
“可是清悦现在这样……”苏晚晴哭着说,“手术风险不是更大吗?”
“是。”江主任点头,“但这是唯一的机会。手术我来做,我有把握把创伤降到最低。但前提是……”她顿了顿,“患者得有一点求生意志。哪怕一点点,让她撑过手术。”
“怎么才能让她有求生意志?”周哲问。
江主任沉默了几秒,看向顾晏舟:“跟她说说话吧。说最想说的,最放不下的。有时候,昏迷的人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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