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野报了个价。
男子也没还价,而是伸手捏起一只梭子蟹,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掂了下分量,点了点头,“不错,是本地野生的,够大够肥。”
又指了指皮皮虾,“这些我都要了。”
他的做派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买菜,青禾心里一动,主动搭话:“师傅,您是国营饭店的吧?看着就气派。”
男子闻言,脸上露出些笑意,带着点自豪:“小姑娘眼力不错,我是镇上迎宾楼的主厨。”
迎宾楼是镇上最大的国营饭店,能去那里吃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差钱。
青禾抓住机会,“怪不得您这么会挑呢!我们的海货每天都是最新鲜的。”
男子付了钱,看青禾机灵的样子,又多说了几句:“货是不错。不过啊,我们饭店用量大,要求也高。不光要鲜活,还得个头均匀,品相好,最重要的是,最好能稳定供应。像今天这样的梭子蟹,要是每天都能有个十来只,也省的我天天跑市场零敲碎打的凑了。”
说着还叹了口气,“有时候接待个重要会议或者婚宴,急需一些或点的海货撑场面,临时来找,经常凑不齐,真是头疼。”
说完,他拎着买好的东西就走了。
回家的路上,青禾一直在想着厨师的话,后世靠养殖可以稳定供应,现在基本是靠天收,碰运气,还没实现规模化的养殖。
之前的担忧又涌上心头,她不能总是靠碰运气,迟早会被一些更敏锐的人看穿,到时候怀璧其罪,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像迎宾楼这样的大客户,他们需要的不是一次性的惊喜,而是长期、稳定、可靠的品质。
肖野敏锐的感觉到了青禾的沉默,放缓了车速,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询问。
“我在想刚才迎宾楼厨师说的话,我们像今天这样卖货,只能靠天收,太被动了。大饭店,好买家,他们要的是长期稳定的货源,光靠赶海摸货肯定不行,有什么法子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之前肖野也想过,但一个人很难做起来,还面临很多风险,搞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没想到青禾也能想到。
“要么养殖,要么收购。养殖周期太长,投入成本也大,而且很难很快见到效果,但我们也可以小规模的进行尝试,来钱快的就是倒买倒卖,可是村民不一定愿意把好货卖给咱们,再者如果被人举报,我们也会很麻烦。”
“我们可以先找几户可靠的人家试试。”
青禾知道肖野最大的担心是政策问题,这事可大可小。
可她也知道这两年国家马上会慢慢放开市场经济,凡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都赚的盆满钵满。
她也要当富婆,下半辈子不用为钱操心,一心享受生活的那种。
“行,听你的,试试。”
什么叫听她的,这不是在商量吗,青禾别扭地坐在肖野的自行车后座,耳垂莫名的红了。
青林心大没什么顾虑,听得眼睛直发亮:“姐!这主意好,那样咱们天天都有好货卖了。”
三个人仔细商量,最终敲定了两户人家,一户是家里孩子多、负担重,为人老实巴交的王老伯;一户是和许家关系不错,平时不怎么爱嚼舌根的周家嫂子。
第一次收购,是在第二天傍晚,悄悄进行的。
王老伯看着找上门的青禾丫头和跟在身后沉默却可靠的肖野,又看着他们递过来、比大队收购价高出5分的现金,粗糙的手搓了又搓,脸上满是犹豫和担忧。
“青禾丫头,这,私下买卖,真不犯政策?大队知道了,不会抓典型吧?”
许青禾耐心安抚道:“王伯,您放心。咱们这是互通有无,您把平时交个大队也卖不上价的好东西换个好价钱,贴补家用,不偷不抢,怕啥?别的你不还是照交,该出的工分也出了,国家现在允许咱们农民多渠道增收呢。”
她边说,边随意翻看了一下王老伯桶里那几条活蹦乱跳的鲳鱼和几只挥舞大鳌的青蟹,用能力感知了一下,确实是好货,心下安定。
“您看这鱼,多精神!交到大队,混在一起可惜了。”
是啊,王老伯也觉得可惜,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钱呢,他咬咬牙,接过钱,把最好的那几条鱼和蟹都挑出来给青禾他们,再三叮嘱:“可千万别说是我这里买的。”
周家嫂子那边倒是顺利些,只是也同样小心翼翼,搞的像是地下党接头。
然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春桃婶不管村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摸的清清楚楚。
她发现王老伯家最近饭桌上居然见了荤腥,周家小子也穿上了新鞋。
于是天天没事就在两家附近转悠,终于被她发现了,青禾经常提着筐去他们家。
春桃婶鬼鬼祟祟的趴在墙头,看到了他们交易的过程。
好啊,难怪青禾天天跟着肖家小子去镇上,每次都带着几网兜的东西。
原来是私底下在搞收购。
她扭着腰就冲到了生产队大院,当着不少人的面,冲到大队长面前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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