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上的破洞还留着,边缘参差不齐。苏知微没动那扇窗,也没让春桃补。她把剪刀放回枕头底下,转身从床板夹层取出一个青瓷小瓶。
这是她在验毒那日悄悄留下的瘴毒样本。
她拧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苦味飘出来。颜色偏黄,质地粘稠,和昨夜那人从窗缝窥探的眼神一样让人不舒服。
“小姐?”春桃轻声问,“这东西……还能用?”
“能。”苏知微把瓶子放在桌上,拿出随身的册子翻到空白页,“他们敢拿这个害人,我就拿它做解药。”
春桃没再说话,蹲下去烧炕。火苗窜起来的时候,屋里亮了些。苏知微借着光看那毒液在瓶壁缓慢滑动,想起之前两次伪症发作时的症状——嘴唇发紫、呼吸变慢、手指僵硬。这些反应和乌头碱中毒很像。
她开始写:甘草、黄芪、防风、柴胡、茯苓。这几味药性温和,能护心促排,是基础底方。但要中和毒素,还得加一味关键的——犀角粉。可宫里禁用犀角,寻常太医都不敢开。
“只能换个法子。”她说,“用水牛角代替,磨细了熬浓汁,效果差些,但安全。”
春桃抬起头:“我去尚药局申领药材,就说您受了寒,需要温补。”
“去吧。”苏知微递给她一张单子,“照这个写,别漏了柴胡和茯苓。”
春桃走后,她把毒液滴了一滴在白绢上。等干透后,用银针轻轻刮下一点粉末,放进空碗里。又取来昨日剩下的井水,调成极淡的溶液。这是为了测试浓度,不能靠猜。
半个时辰后春桃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布包。她把门关紧,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包分好的药材。
“都拿到了。”她压低声音,“管事的看了两眼,没多问。”
苏知微点头,先抓起甘草闻了闻。味道正,没有霉变。她放心了些,开始按比例称量。每一味药都不能多也不能少,尤其是柴胡,过量会伤肝,不足则无法引药入经。
她让春桃用石臼捣药。第一遍粗捣,去掉杂质;第二遍细研,直到变成灰绿色粉末。她自己守着火炉,把水牛角片放进砂锅慢煮。水开了三次,每次添新水,熬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出浓浆。
中午时分,她把浆液滤净,加入其他药粉搅拌。最后挑出一丁点混合物,涂在手腕内侧。等了半刻钟,皮肤没红也没肿。
“可以。”她说,“现在做丸。”
她们把药泥搓成米粒大小的丸子,每颗都不超过三厘重。做完一批,苏知微用蜡封住,装进另一个小瓷瓶里。又留了一包散剂,说是紧急时可冲水服下。
“这些够用几次?”春桃问。
“五次。”苏知微把瓶子藏进袖袋,“多了反而容易被发现。”
当天晚上,她拆了床头一块木板,在夹层里挖了个小坑,把一瓶药埋进去。另一瓶交给春桃:“贴身带着,洗澡也不能离身。”
春桃接过瓶子,握在手心很久才放进胸口衣襟里。
“贵妃不会停手。”苏知微坐在炕边,“今天是来看动静,下次就是动手。”
“那我们怎么办?”
“等。”她说,“等他们出招,我们才有机会反制。”
第二天清晨,苏知微叫春桃把柜角那只空药瓶拿出来,摆在显眼位置。又把原来的标签换了,写上“安神补气丸”。这是为了让别人以为解药已经用完。
白天她照常看书写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可每隔一会儿就会抬头看一眼窗纸上的洞。第三天夜里,她让春桃睡门口矮榻,自己躺在床沿,手一直放在袖子里,捏着那瓶蜡丸。
第四天午后,她正在翻册子,忽然听见屋外有脚步声停了一下。很快又走远了。
她没抬头,笔也没停。
晚上吃饭时,她对春桃说:“明天你再去尚药局一趟。”
“还要药?”
“不。”她说,“退柴胡。就说吃了胃胀,不能再用。”
春桃明白了。这是要让外面的人觉得她们已经开始怀疑药材有问题,从而放松警惕。
那一晚两人谁都没睡实。苏知微半夜坐起来两次,检查药瓶还在不在。春桃也醒了,默默摸了摸胸口的瓶子。
第五天早上,苏知微把最后一瓶药分成两半。一半留在袖中,另一半用油纸包好,塞进鞋垫底下。
“总得留条后路。”她说。
春桃看着她把鞋重新穿上,忽然问:“小姐,要是真到了那天,您打算怎么用这药?”
“先自保。”她说,“只要不死,就有翻盘的机会。”
她们没再说别的。外面天色阴沉,风不大,铜铃一直没响。
傍晚时分,苏知微站在桌前整理册子,突然停下动作。
她盯着桌面看了一会儿,慢慢蹲下去,用手摸了摸桌脚底部。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
她没叫春桃,也没站起来。只是把手伸进袖子,握紧了那瓶蜡丸。
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比刚才那次更近。
这次不是路过。
她缓缓起身,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角,把剪刀移到右手边。
然后坐回桌旁,继续翻册子,像是什么都没察觉。
脚步声停在门外。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很轻,像是试探。
苏知微的手指扣住了袖口的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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