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云裂。
铁脊门断崖祭坛之上,万众喧嚣骤然凝滞。
百盏灯笼自山脚次第燃起,如星火燎原,汇成一条逆流而上的光河。
鼓声沉沉,自四面八方碾来,仿佛大地之下有巨兽苏醒,步步逼近这虚伪的“正道”殿堂。
高空云幕翻卷,一道巨大皮影缓缓浮现——
黑衣人背棺独行,孤影横斜于风雨长街;身后刀光剑影追袭不休,他却始终未回眸一顾。
画面流转,定格在那一瞬:剑尖入地,护住蜷缩孩童。
血染长袍,身前无一人伤。
画外音起,清冷如霜坠玉阶:
“他若真凶,为何不逃?
若为暴戾,又怎肯以身为盾?”
声音不高,却穿透喧嚣,直抵人心最幽暗处。
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低头喃喃:“那弟子……确实是倒在顾夜白身后五步之外。”
“我亲眼见他收剑入鞘,连动都未动一下。”
“可陆长老说他是凶徒……难道,错了?”
质疑如细针,一根根刺破早已预设的“真相”。
陆九渊脸色铁青,猛拍法台:“放肆!哪来的野戏班,竟敢扰乱我铁脊门大典!”
话音未落——
高墙之上,铜铃轻响。
三长,两短。
守崖人老陶头躲在阴影里,浑身颤抖,眼眶骤然湿润。
他认得这铃声。
十年前,寒潭地窖塌陷,他与哑铃童被困七日,靠的就是这组密语求生。
后来孩子成了哑巴,唯用铜铃报更,从不说一句话。
可此刻,那双冻得发紫的小手,正一遍遍敲击着命运的讯号——
不是求救。
是揭棺。
风忽然静止。
火光照亮了每一寸石壁,也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狰狞,如同百鬼夜行,冷冷注视这场名为“审判”的闹剧。
三百里外,暴雨山路。
小豆子倒在泥泞中,意识模糊。
但他嘴角微扬——那只黑蛾飞出去了,带着他用命换来的消息。
因为——她一直在看着。
真影坊深处,烛火摇曳。
苏锦瑟立于枯槐之下,十指缠绕银丝,密如蛛网,每一根丝线都连接远方一只黑蛾、一名信使、一场布局。
她闭目,感知千里之外的心跳与风向,宛如执棋者聆听棋子落地之声。
指尖微颤,传来第一道回应:
老陶头已开启地窖机关。
第二道:小篾儿埋设的铜哨已在铁脊门内围响起,节奏隐秘,唯有冷七郎旧部能解——那是《观风司密语录》中的“疑阵启动”。
第三道:七支飞蛾网小队已潜入周边城镇,明日拂晓,《断崖十三剑》将同步开演。
她睁眼,眸光似刃。
“你们想借断崖废他名,毁他道。”
她轻笑一声,唇角勾起残酷弧度,
“那我就让天下人都看见——谁才是真正的恶鬼。”
她抬手一引,丝线轻震。
空中,一副新制皮影缓缓升起:
黑衣男子跪于刑场,锁链加身,血染青石。
而天空裂开,万千百姓举灯成海,皮影戏幕布化作天穹,映照人间公道。
旁白低诵:
“世人只知风云录写英雄,
却不知——
是谁执笔?
是谁点墨?
是谁,把尸体摆成丰碑,把谎言编成史诗?”
“今日起,我不再藏于幕后。”
“我要让皮影开口,替死人说话。”
与此同时,铁脊门地底囚室。
哑铃童撬开最后一块松动石砖,露出一道锈蚀铁门。
门后,层层骸骨堆积,皆穿寒江派服饰,胸口刻着“评天印”封名烙痕。
墙上血书斑驳:
“寒江未灭,忠魂不散。
风云录榜首三人,皆我血祭。”
他颤抖着手,取出一枚残破玉牌——正是当年被抹去的“寒江首徒”信物。
而玉牌背面,赫然刻着一个名字:
冷七郎。
断崖刑台上,陆九渊怒极反笑:“区区傀儡戏,也敢惑乱视听?来人!焚其幕,杀其人!”
士兵冲向山下火光,却见漫山遍野突然亮起更多灯笼。
不止一处村落响应,而是数十村镇联动!
更有百姓自发抬出长桌,摆上香案供奉“背棺义士”,口中传唱一段新词:
“孤棺渡深渊,剑不出鞘血不溅。
万人指他是凶顽,谁见他曾退半步前?”
童声稚嫩,却字字如钉,敲进每一个人心里。
顾夜白仍跪着,锁龙钉刺入经脉,痛彻骨髓。
但他嘴角,第一次微微扬起。
他也知道——
这一局,不再是他在战斗。
是整个被蒙蔽的江湖,在苏锦瑟手中缓缓睁开双眼。
夜尽天明前最黑之时,真影坊传出第一声锣响。
《断崖十三剑》首演开场。
台前,万人空巷。
幕后,苏锦瑟执笔写下本章终句:
“当皮影开始说话,神坛上的偶像,就该准备下地狱了。”
一场用皮影掀起的江湖革命,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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