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紧,她转身离去,斗篷卷起一片寒雾。
而在城北破庙,苏锦瑟正独坐灯前。
七盏映心灯静静排列,前六盏皆已燃过,唯余最后一盏,封存着未知。
她轻轻将它置于中央,指尖划破,鲜血滴落灯芯。
“这一盏……”她低语,声音轻得如同梦呓,“不为演,不为骗,只为记住——那个背棺而来的人,究竟为何而战。”
灯火微闪,似有回应。
窗外,风停了。雪,也静了。第162章 信我
破庙残瓦上积雪压得极沉,仿佛连风都喘不过气来。
七盏映心灯静静围成一圈,如同守护某种不可言说的誓约。
中央那第七盏灯,灯身漆黑如墨,灯芯却泛着幽蓝血光,像是从人心最深处剜出的一块肉,正缓慢燃烧。
苏锦瑟盘膝而坐,指尖尚在滴血,一滴、两滴,落入灯油,激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知道,这一盏灯,不再是操控人心的工具,而是她灵魂最后的锚点。
她已无路可退,也再不必伪装。
“小篾儿。”她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梦中人,“若有一日,我忘了他……就点燃它。”
小篾儿跪在灯外,双手捧着那盏未燃之灯,指尖发颤。
她不懂什么守影血脉、什么映心秘术,但她懂师父眼里的光——那不是算计,是濒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藤蔓。
苏锦瑟闭目,心神沉入灯海。
光影骤起!
刹那间,整座破庙化作戏台,风雪倒流,时光回溯——
那是他们初遇的雨夜,荒村野店,她躲在皮影幕后,窥见那个背着黑棺的男人踏雨而来。
镜头拉近,灯影中竟浮现出他心跳的节奏:沉稳、缓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那是他第一次为她出手,剑未出鞘,只是一掌震退三名劫匪,转身时衣角扫过她的脚边,像一道无声的承诺。
画面流转——
风沙客栈,敌影重重,她被困火阵,是他破墙而入,一手将她拽出烈焰。
灯影里,两人呼吸交错,急促而同步,仿佛共用同一口气息。
她仰头看他,灰烬落于眉梢,他低头看她,眼中竟有片刻柔软。
那一瞬,她说:“你值得被世人看见。”而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护在身后,背棺而立,如山岳不动。
最后一幕上演——
断魂涧前,千军追杀,万箭齐发。
顾夜白立于崖边,黑棺横在身侧,剑锋染血。
她在他身后嘶喊:“别跳!还有办法!”可他只是缓缓回头。
光影凝滞。
全场死寂。
只见那冷峻如霜的脸上,唇形微微一动——
“信我。”
没有声音,却比雷霆更响。
那一眼,穿透二十年恩怨、七场生死局、三百次谎言与伪装,直击苏锦瑟心口。
她猛地弓身,喉间涌上腥甜,一口血喷在灯前,溅成一朵猩红梅花。
可她笑了。
笑中带泪,泪中焚尽过往所有执念。
庙中观者,皆非寻常百姓。
他们是曾追随“飞蛾网”的亡命徒,是被清榜令通缉的异声者,是那些在“风云录”夹缝中挣扎求存的灵魂。
此刻,无人言语。
一名老者颤抖着撕碎手中“清榜令”,纸屑纷飞如雪。
“我们信的,从来不是榜……”他哽咽,“是这个人。”
有人跪地叩首,额头触地,久久不起。
有人默默解下腰间佩刀,置于灯前——那是江湖人最重的敬意。
光影渐散,灯焰摇曳,仅余一线微光苟延残喘。
苏锦瑟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重重跌坐在地。
她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唯有双眼仍睁着,死死盯着那盏即将熄灭的灯。
“我还记得……”她喃喃,气息微弱如游丝,“你是顾夜白。”
话音未落,庙门轰然被撞开!
寒风卷雪扑入,小篾儿浑身湿透冲进来,发丝贴面,手中紧攥一封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师父!夜扫翁派人快马送来的!他说……他说必须立刻交给您!”
苏锦瑟勉强抬手,接过那封被雨水浸润大半的信。
信封粗糙,火漆碎裂,字迹潦草狂乱,却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
“崖底有生息,渔父藏舟久。若寻夜白,速往寒江雾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她的呼吸停滞,指尖剧烈颤抖,信纸几乎握不住。
可那几个字,像刀刻进骨髓,又似火烫进心窝。
他还活着?
那个在断魂涧纵身跃下的男人,那个说“信我”的人,没有死?
泪水猝不及防滚落,混着冷汗与血渍,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蜿蜒痕迹。
她猛地抬头,望向庙外茫茫雪夜,眼中火光重生,比映心灯更炽烈。
“备马。”她撑地欲起,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我要去寒江雾渡。”
小篾儿惊慌:“可您刚……”
“我说,备马!”她厉喝,一把抓起外袍披上,脚步踉跄却坚决向外走去。
风雪咆哮,天地苍茫。
她站在破庙门槛,回望那七盏残灯,尤其是中央那盏将熄未熄的——
仿佛听见了谁的低语:
这一次,换她奔赴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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