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开其中一本,眉头紧锁。
纸页背面,竟被人用炭笔写下一行字:
“我愿信,哪怕他是影。”
她指尖一顿,缓缓合上卷宗,抬眸望向窗外沉沉夜色。
风未止,潮将至。
沈青璃站在清榜司大堂中央,烛火在她素白的袍角投下跳动的影。
案上堆叠如山的《申冤录》已不再增添新名,反而一册又一册被退了回来——不是驳回,不是作废,而是被人用炭笔、墨汁、甚至指甲刻下的字句填满了背面。
短短七字,如钉入骨,反复出现在上百份卷宗之上。
有老者颤抖的笔迹,有妇人泪痕斑驳的涂改,更有孩童歪斜却坚定的临摹。
她翻到一份泛黄粗纸,竟是个六七岁小儿所绘:黑袍男子抱棺立于碑林之间,风雪漫天,他脚下却开出一朵红梅。
题字稚嫩,却力透纸背:“他不说,但他做。”
沈青璃指尖微颤,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曾是监察使,执掌天下舆情之眼,奉命肃清“虚妄英雄”,铲除苏锦瑟这等“惑众妖言”的源头。
可此刻,她忽然分不清——究竟谁在造神?
谁在毁道?
是那个躲在暗处编光影的女人,还是眼前这些宁可违令也要守住心中一点信的人?
红姑悄然步入,低声禀报:“密档已封存三十七地,若尽数焚毁,便是叛出清榜司。”
“我知道。”沈青璃闭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若继续烧下去……我们才是真正的妖。”
她睁开眼,眸中寒光乍现:“传令,所有‘揭发密档’即刻付之一炬。另密令沿江十八驿——若有素袍女子携伤者过境,放行,勿查,违者以通敌论处。”
红姑震惊抬头:“您……要放她进京?”
沈青璃不答,只将一道无署名的告示递出:“贴去城门最不起眼的角落,让它自己生根。”
纸上墨迹未干:“真正的英雄,从不要求你记住他。”
与此同时,寒江下游渡口。
薄雾初开,顾夜白突兀起身,断剑出鞘,直指江心一处看似平静的旋涡。
水波无声,唯他眉峰紧锁,低喝:“有人被困。”
渔父冷笑:“这江哪日不死人?你莫非疯了?”
小篾儿欲劝,却被苏锦瑟抬手止住。
她凝视着顾夜白的背影——那脊梁挺得笔直,仿佛天生为承载重负而生。
他的眼神空茫,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自骨血中涌出,像是沉睡的龙魂,正缓缓睁眼。
她忽然笑了,轻轻挥手:“停舟,救人。”
渔父咬牙潜入江底,半炷香后浮出水面,肩扛一名几乎断气的药童。
少年怀中死死护着半卷残册,封面焦黑,仅余三字清晰可辨——《静音房名录》。
顾夜白接过,指尖拂过“壬辰柒”三字,瞳孔骤然收缩,喉间滚出一声极轻的呢喃:“……不该是柒。”
刹那间,江面雾散,残月破云,银辉洒落水面,映出一圈诡谲星纹。
那轨迹竟与他梦中无数次浮现的图景完全重合——母亲临终前攥着他手,断续低语:“七房归心,星移斗转……活路在‘伍’。”
他猛地抬头,望向北方京城方向,仿佛听见了某种召唤。
苏锦瑟立于船头,望着他侧脸在月光下轮廓分明,冷峻如刀削,却又透出一丝久违的清明。
她心头震动,却终究化作一声轻叹:
“你看,你的道,比记忆更早醒来。”
夜风拂过,残页轻扬,那半卷名录上的名字,正悄然指向一座深藏宫禁的绣坊。
而夹层之中,一盏油灯静静燃着,等的,正是这一缕不肯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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