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喝了口龙井,砸了砸嘴,又抹了把嘴,这才慢悠悠地说:“太守别急,先沉住气。那椽子上的人头,可不是柴元禄、杜振英挂的,他俩挂的确实是银子,是我提前给换了。”张太守一听更懵了:“圣僧,您换它干什么啊?”济公嘿嘿一笑:“要引蛇出洞啊!挂人头的是乾坤盗鼠华云龙的同党,镇山豹田国本!这田国本可不是一般人,是秦相爷的远房表侄,仗着有秦相爷这棵大树,在曲州府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谁家有漂亮姑娘,他看上了就强抢回家;谁家有值钱的东西,他就诬陷人家是盗贼,把东西抢过来。前儿个他强抢了城南王木匠的女儿王秀莲,那姑娘性子烈,拒不从命,田国本一怒之下就把她杀了。杀了人之后,他又怕官府追查,就跟华云龙商量,把人头挂在府衙房檐上,一来是嫁祸给别人,让官府查不到他头上;二来是给您个下马威,让您知道他的厉害,不敢查他的案子。”
张太守一听“田国本”这三个字,吓得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这主儿他可太知道了!上任知府就是因为要查田国本强抢民女的案子,被田国本在秦相爷面前说了几句坏话,就被革职查办,回老家种地去了。他自己上任之后,也听说过不少田国本的恶行,可碍于秦相爷的面子,一直敢怒不敢言。张太守赶紧搓着手说:“圣僧,既然知道是他干的,那还等什么?下官这就点齐衙役,去把他抓来!”说着就要喊人。济公赶紧摆手拦住了他:“太守别急,别急!您听我把话说完。这田国本家大业大,他家的宅子比府衙还气派,墙高两丈,上面还插着尖刺,院里养了二十多个护院,个个都是练过的,手里还拿着刀枪棍棒。您要是带着衙役硬闯,一来打不过那些护院,二来田国本肯定会喊冤,说您诬陷他,到时候秦相爷怪罪下来,您可吃不了兜着走。”张太守一听,脸都白了:“那可怎么办啊?总不能放着凶手不抓吧?”济公眯着眼睛笑了:“别急,我有一计。依我之见,您亲自坐轿子去田府拜访他,就说听说他是秦相爷的亲戚,特意过来拜访,想跟他拉近拉近关系。我扮成您的跟班,跟您一块儿去。到了他家之后,我帮您摸清情况,只要找到证据,保管把他拿下,让他百口莫辩!”
张太守有点犯嘀咕,他上下打量着济公——破僧帽、烂袈裟、四只鞋凑不齐一双,这模样扮跟班,谁信啊?他犹豫着说:“圣僧,不是下官不信您,您这模样扮跟班,会不会太扎眼了?田国本精明得很,万一被他看出来,那可就糟了。”济公一拍胸脯,胸脯拍得“咚咚”响:“太守您放心!我这叫大隐隐于市,疯疯癫癫才不引人怀疑!再说了,我换身衣服洗把脸,保准没人认得出我!”说着就让衙役拿了套跟班的衣服——皂缎软帕包巾、皂缎大氅、薄底靴子。济公找了个水盆,洗了把脸,您猜怎么着?这一洗可不要紧,把脸上的泥垢洗掉之后,露出了清秀的五官,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就是脸黑了点,那是常年在外奔波晒的。他换上衣服,把破袈裟藏在大氅里头,又故意耷拉着肩膀,弯着腰,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嘿,还真像个精干又听话的跟班!张太守一看,乐了:“圣僧果然有办法!就这么办!”他当即吩咐衙役打轿,又让柴元禄、杜振英带着几个精干的衙役,乔装成轿夫和随从,跟在后面,随时准备行动。
一切准备就绪,张太守坐着八抬大轿,带着济公和一众随从就奔了田府。田府在城北的黄金地段,朱红大门,铜环兽首,门口还站着两个身高八尺的护院,腰间挎着刀,眼神凶巴巴的。轿夫把轿子停在门口,张太守刚下轿,门房就赶紧往里通报。此时田国本正跟华云龙在客厅里喝酒呢,桌上摆着鸡鸭鱼肉,还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华云龙端着酒杯说:“田兄,那人头挂在府衙房檐上,官府肯定查不到咱们头上,您就放心吧!”田国本得意地笑了:“那是!张有德那老小子胆小如鼠,知道是我干的也不敢怎么样!”刚说到这儿,门房就跑进来了:“老爷,曲州府知府张大人亲自来访,说是特意过来拜访您!”田国本心里“咯噔”一下,犯起了嘀咕——他跟张太守没什么交情,张太守怎么会突然来访?难道是为了人头的事?可他转念一想,就算张太守怀疑他,也没有证据,肯定不敢怎么样。他赶紧跟华云龙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躲到后堂,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护院就出来迎接。张太守一见田国本,赶紧拱手笑道:“田兄,久仰大名!下官早就听说您是秦相爷的亲戚,一直想来拜访,今日总算得偿所愿啊!”田国本也假惺惺地拱手:“张大人客气了,快里边请!”济公跟在张太守身后,耷拉着脑袋,装作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可眼角的余光却把院里的情形看了个明明白白——西厢房的窗台上,摆着一双女人的绣花鞋,那鞋是粉色的缎面,绣着鸳鸯戏水,跟人头身上穿的鞋底子的花纹一模一样!济公心里有底了,这证据可就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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