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书一听这话,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方才还带着愁容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这匹踏雪追风马可不是凡物,是他去年出使西域时,西域国王所赐,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跑起来四蹄生风,一日能行五百里,他平日里宝贝得紧,专门请了两个马夫照料,草料都是用黄豆、小米混合着喂的;那对白鹤更是稀罕,是他的恩师——前礼部尚书所赠,据说这对白鹤通人性,每日清晨会在庭院的梧桐树下起舞,还会跟着人学说话,小公子最喜欢骑着凳子,看白鹤跳舞,简直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刚要拉着济公细问究竟,济公却摆了摆蒲扇,往后退了一步,故意吊他胃口:“不急不急,这里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晚上到府衙后堂,我再跟你细说。对了,雷鸣、陈亮那两个小子呢?让他们赶紧备些好酒好肉,要镇江城里最地道的酱牛肉、醉蟹,和尚我一路赶来,早就饿了,得好好尝尝镇江的风味。”
傍晚时分,镇江府衙后堂早已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八仙桌上铺着红绸桌布,摆着酱牛肉、醉蟹、清蒸鲈鱼、红烧肘子,还有一壶镇江特产的恒顺香醋,旁边温着一壶糯米酒,香气四溢。雷鸣、陈亮早已等候在此,两人都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裳,见济公迈着大步走进来,连忙起身上前见礼,雷鸣嗓门洪亮:“师傅!您可算来了!我们俩盼了您三天了!”陈亮则细心地搬来一把椅子,扶着济公坐下。雷鸣性子本就急躁,刚坐下就忍不住探着身子问:“师傅,您白天在江边说府里的马和白鹤要出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宝马和白鹤我们都见过,温顺得很,怎么会出事?”
济公也不客气,伸手就抓了块酱牛肉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别急,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和尚我再跟你们细说。”张仲书此刻哪有心思喝酒,手里捏着酒杯,却一口没动,脸上满是焦虑,见济公只顾着吃,忍不住又追问了一遍:“圣僧,您就别卖关子了,关乎我儿性命,下官实在心急如焚啊!”济公这才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布巾抹了抹嘴,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大人,你那匹马和白鹤,看着是凡物,实则是冤魂所化,它们前世,跟你有血海深仇啊!”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雷鸣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陈亮也皱起了眉头,张仲书更是直接站起身,连连摆手:“圣僧说笑了!畜生前世怎能与我结仇?下官自幼饱读圣贤书,信奉‘仁、义、礼、智、信’,素来行善积德,平日里连蚂蚁都不忍踩死,从未害过一人性命啊!”他说得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显然是觉得济公的话太过荒唐。
“你是没害过人,但你祖上,却害了它们的祖上啊!”济公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他砸了砸嘴,缓缓说道,“你祖上是前明永乐年间的镇江县令,姓张名怀安。当年有个秀才叫马文远,是镇江城里有名的才子,十岁能诗,十五能文,乡试中了解元,本可进京参加会试,金榜题名指日可待。可你祖上张怀安贪赃枉法,想让马文远帮他私通藩王,马文远性情刚烈,当场拒绝,还写下状纸要告到按察使司。你祖上恼羞成怒,反咬一口,诬陷马文远贪受考生贿赂,将他抓进县衙,打了三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绽,还革去了他的秀才功名,贬为庶民。马文远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受此奇冤,又无处申诉,当晚就抱着他的诗集,投了长江自尽。他死不瞑目,魂魄不散,在江里漂了三百年,最后转世成了一匹马,就是你这匹踏雪追风。”说到这里,济公顿了顿,又指了指窗外,“还有个画师叫鹤清,是当时江南有名的丹青妙手,擅长画花鸟。你祖上张怀安想让他画一幅肖像,挂在县衙大堂,还想让他在画里把自己画成神仙模样,鹤清性子耿直,说‘画者,写真也’,不肯造假,你祖上大怒,让人把他拖到衙门口,活活打死了。鹤清的魂魄也带着怨气,转世成了那只雄白鹤。它们此番投生到你府中,就是要报前世之仇——那马明日清晨你骑它出门时,会突然发狂,把你摔下马来,马蹄踩碎你的头颅;那鹤今晚三更会飞到你小公子的书房,用尖嘴啄瞎你小公子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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