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这才知道,柳氏为了救他,独自一人跑了百余里路去求济公,他既感动又心疼,握着柳氏的手,指尖冰凉:“月娥,委屈你了。那胡三不仅抢了我身上的银子,还逼我交出蜀锦的进货渠道,说要自己去做绸布生意。我宁死不从,他就天天打我,不给我吃饱饭,把我关在这里。”柳氏摸了摸周信身上的伤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心疼得不行,她从怀里掏出济公给的铜铃,轻声说:“当家的,你别怕,济公长老给了我这枚铜铃,说遇到危险摇动它,他就会现身。我们再等几日,等我凑
活佛妙算通三界,不负相思不负谁。”
列位您细品这四句诗,字字都藏着门道。“柬书”是引子,“愁眉”是情由,“活佛”是转机,最后一句“不负相思不负谁”便是咱这段故事的根儿——人间至情能感天动地。您要问这三样物件、两种心境,怎么就拧成一段荡气回肠的悲欢离合?
话说南宋淳熙三年,临安府外十里坡,有个杏花村。这村子可不一般,村口老槐树得四五个汉子手拉手才抱得过来,树底下常年摆着个茶摊,来往客商歇脚时,总爱听茶摊老板说些奇闻异事。村里有户周姓人家,男主周信,字守义,年方二十八,生得浓眉大眼,肩宽背厚,是个走南闯北的绸布商。他这人生意做得地道,从不缺斤短两,也不哄抬物价,江南数州的布庄老板,提起“周守义”三个字,都得竖个大拇指。
周信的妻子柳氏,小字月娥,年方二十四,是邻村教书先生的女儿。这柳月娥生得那叫一个俊,柳叶眉、杏核眼,肤如凝脂,发似乌云,更难得的是一手好字——簪花小楷写得娟秀清丽,村里办红白喜事,都要请她写帖子,写完了大家都舍不得扔,得裱起来当画儿看。夫妻俩成婚三载,从没红过脸、拌过嘴。周信每次外出进货,回来准给柳氏带些新奇玩意儿,不是苏绣的绢帕,就是杭州的胭脂;柳氏呢,不管周信回来多晚,总有热饭热菜等着,夜里还会在灯下给他缝补衣衫。村里人都说:“周家和柳家真是积了德,才养出这么一对璧人。”
这年秋,江南的雨就跟漏了似的,连着半月没见着日头。田埂上的泥能陷到脚踝,村口老槐树的叶子落了一地,被雨水泡得发腐,空气里满是潮湿的霉味。这日天刚蒙蒙亮,鸡刚叫头遍,周信就披着件旧蓑衣,在院里劈柴。雨水顺着蓑衣的草缝往下滴,打湿了他的裤脚,可他手上的斧头却抡得虎虎生风,“咔哧”一声,一根碗口粗的木头就裂成了两半。
“当家的,这般早便忙活,仔细着了凉!”柳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从灶房出来,声音柔得像初春的细雨。她穿了件青布夹袄,头发用根木簪挽着,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周信放下斧头,接过姜汤,碗沿还烫得慌,他却毫不在意,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末了抹了把嘴,哈出一口白气笑道:“还是我家月娥疼我,这碗姜汤下肚,浑身都热乎了。”
柳氏伸手替他拂了拂肩上的草屑,轻声问:“今日怎么这般勤快?往常你总得睡够了才起呢。”周信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月娥,有桩好生意上门了。我昨儿收到苏州沈万山沈老板的书信,说他那刚到了一批蜀锦,是从蜀地峨眉山脚下的织坊收来的,颜色有石榴红、松花绿、天青蓝,个个鲜亮,花纹是缠枝莲的,针脚细得能跟头发丝比。他说这成色的蜀锦,十年都难遇一次,要是能赶在重阳节前运回临安,卖给那些官老爷家的太太小姐,定能卖个好价钱。”
柳氏闻言,眉头“唰”地就皱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些。她素来不放心丈夫远行,倒不是怕他在外沾花惹草,而是这年月不太平。从杏花村到苏州,要走水路过太湖,近来茶摊老板总说,太湖里有伙水匪作乱,头目叫“翻江鼠”胡三,心狠手辣,专抢过往的商人,上个月邻县有个盐商,就被他们抢了货物,扔到湖里喂了鱼。
“当家的,”柳氏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担忧,“太湖那边不太平,我听茶摊的王老板说,那翻江鼠胡三,手下有几十号人,个个手里有刀,咱们不缺这桩生意的钱,要不……咱不去了?”周信知道妻子的心思,伸手轻轻揉开她皱着的眉头,笑道:“你放宽心,我早有打算。这次我约了邻村的王二哥同行,他早年在太湖上撑过船,哪处有暗礁,哪处有水道,他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再说,我还备了些干粮盘缠,路上昼行夜宿,小心谨慎些,不出一月准能回来。”
他见柳氏还是不放心,又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等赚了这趟钱,咱就把西厢房翻修了,给你弄个靠窗的书案,案上摆个青花瓷瓶,插些你最爱的菊花。再给你买套上好的湖笔宣纸,让你安安心心写字,再也不用在这小桌案上委屈着了。”这话戳中了柳氏的心窝子,她最爱写字,可家里的桌案太小,写不了大幅的字,早就盼着有个靠窗的书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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