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尚啊,穿得比叫花子还破,吃得比财主还香,看着疯疯癫癫,可偏偏能断那清官都头疼的奇案。老话讲“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这济公的故事啊,听着是插科打诨逗乐子,骨子里全是劝人向善的硬道理。您且坐稳了,嗑瓜子的慢着点磕,喝茶的少抿两口,咱这就开讲——话说南宋高宗年间,临安府属下一县名叫余杭,这地方好啊,背靠天目山,前临苕溪水,山清水秀不说,城里的丝绸庄、茶叶铺一家挨着一家,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按理说该是太平地界,可偏生近来不太平,接连出了几桩蹊跷事。县太爷姓王名天瑞,表字润之,是个两榜进士出身,当年殿试还得了皇上一句“清正可嘉”的评语。这王太爷清廉到什么地步?家里的八仙桌腿都晃悠了,用绳子捆着还照样用;身上的官服打了三个补丁,愣是舍不得做件新的。唯独一样不好——太较真,遇着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香,底下的衙役们跟着他可遭了罪,三天两头陪着熬夜审案。这日刚过巳时,日头都爬过了衙门口的石狮子头顶,王太爷正趴在公案上批阅公文,手里的狼毫笔刚蘸了墨,就听大堂外“咚咚咚”三声鼓响,那力道足得很,震得公案上的砚台都晃了三晃,墨汁溅出来,在公文上点了个黑点儿。
王太爷把笔一扔,沉声道:“升堂!”旁边的刑房书吏扯着嗓子喊喝,紧接着衙役们“威武——”的喊堂声就炸了开来,那气势能把房梁上的尘土震下来,连墙根下打盹的老狗都吓得夹着尾巴跑了。不多时,一个身穿青布短褂、裤脚还沾着泥点的汉子被两个衙役架了上来,刚到堂前“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哭得是撕心裂肺,连鼻涕都流到了下巴上:“老爷救命啊!青天大老爷救命啊!小的冷二,昨夜遭了明火执仗的强盗了,家底都被抢空了啊!”王太爷把惊堂木一拍,“啪”的一声脆响,堂下的哭声顿时停了半截。“慢慢讲来!休得喧哗!”王太爷沉声道,“家住何方?以何营生?丢了何物?强盗有几人?面貌如何?从头细说!”
这冷二抹了把鼻涕眼泪,又把袖子蹭了蹭脸,抽抽搭搭地说道:“老爷,小的住城南翠花胡同,跟街坊李四明同住一个院子,中间就隔了道篱笆墙。小的是个挑脚的,凭着一把子力气给城里的商铺挑货,起早贪黑干了三年,才攒下二十两银子,本想着过些日子娶个媳妇,谁承想昨夜就遭了劫!”说到这儿,他又哭了起来,哭了两声才想起王太爷还等着问话,赶紧接着说:“昨夜三更天,小的睡得正香,梦见自己娶了媳妇,正给我端饺子呢,忽听院外‘咔嚓’一声,像是柴门被踹开了。小的吓得一激灵,赶紧披了件衣裳,扒着窗户缝往外看——好家伙!月光底下看得真真的!只见高国泰高相公带着两个精壮汉子,每人肩上都扛着一把明晃晃的鬼头刀,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小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见他们直奔我那屋,一脚踹开房门,翻箱倒柜把我藏在床底下瓦罐里的二十两银子全抢了!那高国泰小的认得啊,前阵子还在街口见过他,穿着蓝绸子长衫,摇着扇子,派头大得很,是县学的生员,谁承想是个披着读书人皮的强盗!”
王太爷一听“高国泰”这三个字,眉头“唰”地就皱了起来,手指头在公案上轻轻敲着——这高国泰他熟得很啊!是本地乡绅高老爷子的独子,高老爷子做了一辈子茶叶生意,为人忠厚,还捐钱修过城里的义仓,在地方上名声极好。这高国泰自幼饱读诗书,去年秋闱还中了秀才,成了县学的生员,平日里出入都带着书卷,见了长辈也懂礼数,怎么会干出明火执仗抢劫的勾当?这不合常理啊!正思忖间,堂外衙役来报:“老爷,高国泰和李四明带到!”王太爷点点头:“带上来!”不多时,两人就被带了上来。高国泰果然是一身蓝衫,面白如玉,头戴方巾,手里还攥着一本《论语》,见了王太爷,规规矩矩地深施一礼,声音清朗:“生员高国泰,见过老父台。不知学生何处失礼,劳动老父台传召?”再看旁边的李四明,穿着粗布衣裳,手里还提着个菜篮子,显然是从菜市场被直接叫来的,脸上满是茫然。
冷二一见高国泰,像是见了仇人似的,猛地就跳了起来,要不是旁边衙役拦着,差点就扑过去了:“就是他!老老爷,就是他抢了我的银子!昨夜三更,带着人闯进我家,翻走了我二十两银子!”高国泰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愠怒,却还是保持着读书人的体面:“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血口喷人?学生昨夜一直在家中温书,有老父和管家为证,何来抢劫一说?”旁边的李四明也赶紧往前跪了半步,连连摆手:“老爷明鉴!老爷您可不能信他的!这冷二欠了我三个月房租,前几日跟我借五两银子说要做彩礼,我家里也不宽裕,就没借给他,他当时就瞪了我一眼,说我不够意思。我看他这是怀恨在心,想拉着高相公一起栽赃陷害,好赖掉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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