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地雪漫漫,
盗影无踪夜闯关。
疯僧笑指银蛇路,
善恶昭彰咫尺间。
列位您猜怎么着?这不是瞎编的,句句都扣着今儿的事儿。这话头得从临安府城外那座灵隐寺说起,那可是千年古刹,香火旺得能把雪花都熏出香来。可偏赶上这么个糟心天气——三九隆冬,数九寒天,鹅毛大雪跟不要钱似的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您再瞧那灵隐寺,琉璃瓦本是碧莹莹的,这会儿全让雪盖得严严实实,活像一个个码得整整齐齐的白馒头;寺外那条青石板路,冻得锃光瓦亮,比大姑娘的铜镜还照人,脚底下稍微一滑,就能摔个四脚朝天。
就在这能冻掉耳朵的天儿里,山门口那棵老槐树下,蹲着个奇人。您道是谁?穿着件打了七八个补丁的破僧袍,袍角磨得露了棉絮,左胳膊肘那儿破了个大洞,半截胳膊露在外头,冻得通红也不当回事。他手里攥着只油光锃亮的烧鸡,正啃得满嘴流油,油珠子顺着下巴颏往下滴,滴在雪地上“滋滋”响,砸出一个个小圆坑。嘴里还哼着段自编的小调,调子跑得没边儿:“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冻得打哆嗦,烧鸡暖被窝——哎,这鸡屁股真香!”
不用问,这就是咱们的主角——道济和尚。京里城外,谁不知道他的名号?人送外号“济癫”,疯疯癫癫的模样,穿得比叫花子还寒酸,可真要论神通,那是能掐会算,降妖捉怪,专管人间那些不平事。这会儿小和尚志明端着碗热腾腾的斋饭路过,碗里是糙米饭就着咸菜,看济公这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师傅!方丈刚在禅房里还念叨您呢!说这大雪天的,不进殿念佛,也不回房烤火,倒在这儿啃烧鸡,成何体统?回头让香客看见了,还当咱们灵隐寺的和尚都这般模样呢!”
济公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一扔,那骨头“嗒嗒嗒”在雪地上弹了三下,正好落在一只觅食的麻雀跟前。他抹了把嘴,顺手从怀里摸出块油腻的帕子擦了擦,斜着眼睛瞅志明:“念佛?念佛能当饭吃?你去禅房问问方丈,他昨儿半夜是不是偷偷摸了块窝头吃?念佛念到肚子叫,佛祖听了都得骂娘!我啃口烧鸡暖身子,才有劲儿降妖捉怪把事了。再说了,你当这雪是白下的?睁开你那俩小眼睛瞧瞧,山门外那串脚印,比庙里的木鱼声都热闹!”
志明让他说得脸一红,赶紧顺着济公指的方向看去。可不嘛,雪地上真有串脚印!奇就奇在这脚印浅得离谱,就像鸿毛落在雪上,若不是这会儿日头刚出来,阳光斜着照过来映出点影子,压根儿看不见。更邪门的是,这串脚印从山下的小路而来,一路直通向灵隐寺,可到了寺门口三丈远的地方,突然就断了,仿佛走路的人凭空飞了起来,或是钻到地底下了似的。
志明吓得手一哆嗦,碗里的斋饭洒了小半碗在雪地上,声音都发颤:“这……这是啥门道?莫不是山里的黄皮子成精了,或是哪路妖精显形了?不然咋能走路不留痕迹,还凭空消失了呢?”
济公“嗤”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满是油污的僧袍,雪沫子混着油星子往下掉。他晃悠悠走到脚印消失的地方,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雪地,指尖沾了点亮晶晶、细如粉末的东西。他把手指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眉头一挑,脸上的疯癫劲儿少了几分,多了些精明:“精怪?精怪哪有这么讲究?这是‘踏雪无痕’的轻功,而且是用了西域的‘冰蝉粉’——把这粉混着蜡油涂在鞋底,踩在雪上不陷坑,还能消去身上的热气,连猎犬都闻不着味儿。不过这主儿学艺不精,冰蝉粉撒得不均匀,你瞧这儿——”他指着脚印尽头的一点浅痕,“脚后跟这儿粉少了,露了怯,留下点痕迹。”
正说着,就听山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喊着“快点!别让贼跑了!”。不多时,一群人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身高八尺,腰挎一把单刀,刀鞘上还挂着块“临安府捕头”的腰牌——正是临安府的捕头雷横。这雷横跑得满头大汗,棉帽子都歪了,额头上的汗珠子掉在雪地上,瞬间就冻成了小冰粒。他一到寺门口,看见济公蹲在那儿,眼睛一亮,跟见了救星似的扑过来,“噗通”一声差点跪下:“济师傅!可算找着您了!我的亲师傅哟,出大事了!”
济公往地上一坐,又捡起刚才没啃完的烧鸡屁股,慢悠悠地啃着,含混不清地说:“别急别急,先喘口气。看你这模样,满头大汗的,雪地里都能跑出痱子来,我猜猜——准是哪家大户遭了贼了,而且丢的还是值钱的宝贝,不然你雷捕头不能急成这德行。”
雷横一拍大腿,巴掌拍得“啪啪”响:“我的个亲师傅!您真是未卜先知啊!就是城西的张大户家,昨晚让人给偷了!丢的是他家传了三代的‘夜明珠’,那珠子邪乎得很,晚上放在屋里,不用点灯都能照出三尺远的光,据说值万两白银!张大户哭得跟死了爹似的,今儿一早就跑到府衙闹,说要是找不回珠子,就去京城告我们办事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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