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张府。张府那叫一个气派,朱红大门,铜环兽首,门口站着两个家丁,往里走是雕梁画栋的庭院,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众人直奔公子卧房,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就见床上躺着个年轻公子,约莫十八九岁,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像根游丝。旁边守着个老妈子,正抹着眼泪给公子擦手。玄阳子先装模作样地走到床边,伸出手指搭在公子的手腕上,闭着眼睛,眉头一会儿皱起来,一会儿又舒展开,嘴里还“嗯”“啊”地哼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又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掐算完了,他眉头紧锁,对着张员外摇了摇头:“不好!这恶鬼已然入了心脉,再不施救,公子就性命难保了!需立刻开坛做法,迟则生变!”张员外一听,吓得魂都飞了,连忙吩咐下人:“快!快布置法坛!要最好的香案、最好的桃木剑、最好的黄纸!不惜一切代价!”下人不敢怠慢,赶紧忙活起来,不多时,卧房外的院子里就摆上了香案,香案上供着三清像,插着高香,摆着供品,旁边放着桃木剑、纸人纸马,还有一捆捆的黄纸,堆得像座小山。
玄阳子回房换上件更华丽的道袍,这件道袍上绣着八卦图和仙鹤,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白边,一看就价值不菲。他手持桃木剑,绕着法坛转了三圈,每转一圈就念一句咒语,声音忽高忽低,忽快忽慢,谁也听不懂他在念啥。转完圈,他拿起一张黄纸,蘸了蘸朱砂,闭着眼睛画了起来,画完后往火盆里一扔,“呼”的一声,黄纸烧了起来。他时不时还往火盆里扔黄纸,弄得院子里烟雾缭绕,呛得众人直咳嗽。折腾了一个时辰,玄阳子满头大汗,道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像只落汤鸡。他擦了擦汗,喘着粗气看向床上的张公子,可公子还是一动不动,跟刚才没啥两样。玄阳子心里发慌,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偷偷瞟了一眼济公,见济公正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热闹,嘴里还哼着小调。玄阳子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道“特殊”的符,这道符比别的符大一圈,上面还涂着些红色的东西——其实是他偷偷从屠宰场买的猪血。他蘸了点猪血,就往公子额头上贴。
“慢着!”济公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玄阳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济公慢悠悠地走过来,围着公子的床转了一圈,说:“老道,你这符贴上去,要是公子还醒不过来,你可就输了啊。到时候拆观还俗,可别耍赖。”玄阳子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说:“休要多言!贫道这道‘九转镇魂符’乃是祖传的宝贝,一出山,恶鬼必退!公子马上就能醒过来!”说着就往公子头上贴。可刚一碰到公子的额头,就听“哎哟”一声,床上的张公子突然翻了个身,捂着额头坐了起来,皱着眉头喊道:“谁打我脑袋?疼死我了!”
众人都愣住了,院子里静得能听到苍蝇飞的声音。张员外先是愣了三秒钟,然后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过去抱住儿子:“儿啊!你可醒了!你吓死爹了!”公子被抱得喘不过气,拍了拍父亲的背:“爹,你哭啥啊?我就是昨儿个在聚仙楼吃了太多酱肘子,又喝了点酒,回来就觉得肚子胀得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咋还弄这么大阵仗?”他说着,还揉了揉肚子,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济公在旁边笑道:“你这孩子,真是个吃货!撑着了也不早说,害得你爹花冤枉钱请老道跳大神,又是做法又是烧纸的,折腾了大半天。”
玄阳子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比张公子刚才的脸还白。他指着公子,嘴唇哆嗦着:“你、你明明是被恶鬼缠身,怎么会是撑着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公子揉了揉肚子,一脸嫌弃地说:“啥恶鬼?我梦里就梦见在聚仙楼啃酱肘子了,那肘子炖得烂乎乎的,比前儿个吃的还香,我正啃得高兴呢,就被人打了脑袋,疼醒了。”济公拍了拍玄阳子的肩膀,力道不小,拍得玄阳子一个趔趄:“老道,听见没?人家是撑着了,不是闹鬼。你输了,三百两银子拿来吧!正好给灵隐寺的小和尚买香油,再给这公子买两斤酱肘子补补!”
玄阳子哪里肯认账,他心里盘算着:要是真给了银子,还拆观还俗,那自己可就一无所有了。他眼珠一转,推开济公的手,撒腿就要跑,可刚跑两步,就被济公一把抓住了后领。济公看着瘦,力气可大得很,像铁钳子似的,玄阳子挣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挣开。他急中生智,喊道:“不算不算!这公子只是暂时醒了,那恶鬼没彻底退去!三日之后他必复发,到时候他要是再昏迷,我再救他!要是救不好,我再履行赌约!”济公一听,觉得这老道还挺会狡辩,不过这样也好,能多戏耍他一番。济公笑道:“好啊,那咱们就约好三日之后。不过这三日里,你可别跑啊,我天天来三清观找你喝酒,咱们好好‘交流交流’道法!”玄阳子没法子,知道自己跑不掉,只好哭丧着脸答应下来:“好、好,我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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