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飘进宅院,脚下如踏流云,院内的丫鬟仆妇竟无一人察觉。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绕过栽满菊花的庭院,最终停在一间挂着“玉莲轩”匾额的卧室前。济公抬手轻轻一推,房门便无声无息地开了。屋内燃着安神的檀香,烛火摇曳间,只见锦被绣枕的床上躺着位年轻女子,柳叶眉、杏核眼,肌肤胜雪,正是仁和县主赵玉莲。这县主乃是当今圣上的远房表妹,其父曾是兵部尚书赵鼎,忠勇刚正,可惜去年病逝,赵玉莲悲痛之余,便带着仆从搬到父亲曾任官的仁和县居住。王怀安深知县主身份尊贵,又念及赵尚书的威名,平日里对她向来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怠慢。周文彬哪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赶紧缩到济公身后,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都发颤:“师、师傅,这可是县主的卧房!咱们私闯进来已是大罪,您、您该不会是要带我行刺吧?我周文彬虽蒙冤入狱,可绝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济公照着他后腰就踹了一脚,笑骂道:“你这老憨脑袋里装的都是棉絮啊!县主乃忠良之后,我济颠怎会害她?实话告诉你,县主昨晚梦见她父亲赵尚书,说仁和县有恶人作祟,害了无辜性命,还说唯有灵隐寺济颠能解此厄,让她务必留心。我这是来应梦的,也是来救你这糊涂虫的!”
话音刚落,床上的赵玉莲忽然轻轻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睁开了眼睛。她先是被床前的人影吓了一跳,待看清济公那身破僧袍和酒葫芦,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急忙撑着身子坐起,不顾发髻微乱,对着济公盈盈一拜:“您、您就是灵隐寺的济颠师傅?”济公晃了晃酒葫芦,嘿嘿一笑:“县主好眼力,除了老衲,谁还敢穿这身‘百衲衣’闯县主府啊!”赵玉莲连忙让一旁侍立的贴身丫鬟取来外衣披上,语气急切:“师傅可算来了!昨晚我真真切切梦见父亲,他老人家面色凝重,说县里有个叫刘老虎的盐商,仗着有钱有势,杀人越货还偷税漏税,如今更是冤枉了两个老实人关在死牢里,若不及时查明,不仅冤魂难安,仁和县还会有灾祸。父亲特意嘱咐我,说只有您能惩治这恶人,让我务必全力相助!”济公闻言点头,神色也郑重了几分:“县主果然是忠良之女,心怀百姓。那死牢里的,正是绸缎庄的周文彬和他的仆人狗子,二人纯是被冤枉的。黑风岭的无头命案,还有为周文彬作证的秀才张士杰,全是这刘老虎下的毒手。明日王怀安升堂,还需县主出面,借令尊托梦之事施压,老衲再拿出证据,方能让这恶贼伏法。”
赵玉莲秀眉紧蹙,眼中满是怒色:“这刘老虎我早有耳闻,坊间常说他欺压商户、盘剥百姓,没想到竟如此胆大包天,连人命都敢草菅!师傅放心,此事我定当相助。只是这刘老虎在县里经营多年,与不少官吏都有牵扯,王大人又素来胆小怕事,若无铁证,恐怕难以定他的罪。”济公闻言拍了拍胸脯,从破僧袍的衣襟里掏出个油布包,“哗啦”一声扔在桌上:“县主多虑了,老衲办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你看这账本,是刘老虎近三年偷税漏税的明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连给哪些官吏行贿都标着呢;还有这几张纸,是他那两个行凶的心腹画的供状,老衲昨晚去了趟刘府,略施小计,他们就把如何杀赵四、如何毒杀张士杰的经过全招了。有这些东西,就算他刘老虎长了百张嘴,也辩不清了!”周文彬凑过去一看,账本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清晰,供状上还有按的手印,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济公连连作揖:“师傅真乃活菩萨!您这本事,真是神乎其神啊!”
济公摆摆手,又对赵玉莲细细吩咐:“明日升堂,您只需对王怀安说,昨夜令尊托梦,指明黑风岭命案真凶是刘老虎,还说若他敢草菅人命,酿成冤假错案,将来在阴曹地府也无法向令尊交代。那王怀安最是迷信,又敬畏令尊的威名,定然不敢怠慢。等他传刘老虎上堂,老衲再出面呈上证据,保管让那恶贼无从抵赖。”赵玉莲听得连连点头,将账本和供状小心收好:“师傅放心,我都记牢了。明日一早,我便去县衙候着。”济公这才转向周文彬:“老憨,该带你回去了,好好睡一觉,明日上了公堂,只管把实情说出来,有县主和老衲在,保你平安无事。”说着抬手在他额头上一点,周文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趴在死牢的稻草堆上,浑身冰凉,而狗子正抱着胳膊蹲在一旁打盹,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周文彬猛地坐起,一把抓住狗子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狗子!快醒醒!济颠师傅来了!他救咱们来了!”狗子被他晃得一个激灵,揉着眼睛嘟囔:“东家,您是不是魇着了?这死牢大门紧锁,济颠师傅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进不来啊!”周文彬急得满脸通红,把昨夜神魂出窍跟着济公去县主府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连济公踹他的力道、县主卧室的檀香味道都说得明明白白。狗子听得目瞪口呆,可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东家,这也太玄乎了!神魂出窍?还见了县主?您怕不是被关得太久,脑子糊涂了吧?”周文彬急得想跺脚,却又没法拿出证据,只好叹着气说:“你不信我也没法,等明日升堂,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狗子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见东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一夜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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