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澜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花厅里旖旎微妙的氛围。
容珩收回手,刚想后退,发现两人的发还缠在一起,所以只能微微侧身。
背过去的脸颊上红晕尚未褪去,眼神却已恢复了惯有的警惕。
云昭有点意外,但又像是意料之中,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将衣领整理好,心里不免猜测,“拿进来。”
秦澜端着一盆花走入,轻轻放在桌上。
那花株形优雅,叶片肥厚碧绿,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朵碗口大小,含苞待放的花卉。
花瓣层叠,颜色竟是极为罕见的,如同翡翠般的青绿色,在厅内光线下流转着一种温润又奇异的光泽。
正是传说中的“绿牡丹”。
花盆旁边,放着一封没有署名的素笺。
容珩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他听说过这花,可从未见过,更知道其价值连城和有价无市。
可是,谁会突然送来这个?
云昭的目光在那盆绿牡丹上停留片刻,伸手拿起了那封信。
信纸是上好的洒金笺,带着淡淡的墨香。
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力透纸背,嚣张又随性。
“美人识珍玩,宝剑赠英雄,此花聊表歉意,昨夜……惊扰了。”
没有落款。
云昭知道是谁,她捏着信纸似乎能想象出谢然写下这行字时,那副似笑非笑的可恶表情。
歉意?
惊扰?
他是在为昨晚浮生阁门口的“惊扰”道歉,可若说惊扰,怕的是云萝,可不是她云昭。
好个谢然消息灵通,用这盆罕见的绿牡丹,当敲门砖。
许是试探?投诚?难道是为了云萝?
容珩敏锐的感觉到了云昭情绪的变化。
他看向那盆花,指腹轻轻摩擦毛茸茸的叶片。
“殿下,这东西罕见稀少,却也来历不明。”
言外之意就是从哪来回哪去,毕竟看起来就是带着明显意图的赠礼。
云昭将信纸随手扔在桌上,看着那娇艳欲滴的花蕊。
“来历不明?”她摇头。
“送礼的人,可是大方得很呢,你说,这么稀罕的宝贝,我是该好好养着呢,还是……该让它物尽其用?”
容珩一怔,没明白她的意思。
云昭却不再解释,对秦澜吩咐道:
“送去暖房,好生照看,”话是对着秦澜说,可头却看向容珩,“替我备一份回礼。”
“殿下想回什么?”
云昭转到书案前,提起笔,沉吟片刻,在一张小笺草草几笔,递过去。
“把这个,连同那坛五十年的桑落,一起送到镇北王世子府上,就说,一点薄酒,不成敬意,我的意思他应该懂。”
秦澜利落的转身出去,容珩显然有些意外,镇北王世子谢然?
那个闻名京城的纨绔?
他们何时相识?
赠花还酒,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名的危机感袭来,那个谢然,显然是个极有分量的新对手,可能比萧桓更麻烦。
“弟弟这是怎么了?”
云昭轻拍他的脸蛋,又贴心的替他整理长发,“别担心,好酒有的是。”
她假装看不出他的心意,要的就是这个局面,什么都说开了该多无趣?
“殿下,我有名字。”
容珩有些别扭,那晚的耳鬓厮磨,她明明喊他阿珩的。
“论年纪,你的确是弟弟。”
“那论心意呢?”少年仍不死心,倔强的像头牛。
云萝转身,又坐回绣凳上,看着镜中自己淡红的血痕。
“皇上把新进的三名才子都推给了臣下,表面上是学习历练,实际上就是把他们当礼物送了出去。”
容珩没回话,他不知道云昭到底想说什么。
“以往,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我这个皇姐。”
她的眼神有些落寞,“那时候我没这份心思,从没想过他会在我身边安插眼线,甚至是赵砚。”
一声轻叹,似有无尽幽怨,她曾愿意把命都豁出去也要替他铺路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登基后第一个对付的居然是她。
“所以,无论男子,女子,在皇权争斗里,都是棋子,包括你。”
容珩听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的难受。
“也包括我。”
“这种手段未免肮脏下作了些,南疆的君,不仁,大晟的主,不义,哼,蛇鼠一窝。”
“这些道理你既懂,就该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人。”
镜中的少年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
“别忘了你自己的目的,那天晚上说过的话,依然有效。”
“所以,殿下重用周放,是因为赵平看中了郑坤,那个二甲末等,家资颇丰的废物?”
少年对上他的眉眼,“所以,我们都是你的棋子,你的狗?”
云昭转过身,看着他眼中的不愿和隐忍,捧上他的脸。
“你既然知道,那么就应该明白,为什么范文轩,这位寒门探花,为何要卑躬屈膝的成为他的门客。”
她的手指在对方唇瓣上摩擦,触感柔嫩,竟一时间有些不想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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