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公主府,比往常更静些,平日里还有下人偶尔经过,今天却连只鸟都没有。
寝殿里,云昭正皱着眉,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棋局。
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权衡的除了得失还有利弊。
云煜让萧桓审容珩的事,她知道了,的确有些意外。
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廊下那些灯笼一个个亮起来,随着风在空中摇晃着。
靳嬷嬷掀帘子进来的时候,步子有点急。
“殿下。”
她福了福身,呼吸还没喘匀,“周公子说钱庄有急事,请您定夺。”
云昭没回头,“让他去找谢然和苏航商量,我只要结果。”
秦澜从院中走进来,步伐有些沉重,向来冷静的脸上,今天显出难得的焦急。
“殿下,北燕倾销羊毛扰乱市场,说到底……”
“不急。”
云昭轻轻落下一颗白子,顺势又拨开几个黑子。
“那是个摆在台面上的阳谋,得等他们先落子。”
她再次举起黑子,踌躇半天,又扔回棋盒,哐啷一声响。
“现在火烧眉毛的,是萧桓经手的容珩这案子。”
秦澜回身把门关上,又往前走了两步:“萧大人已经去了三天,还没动静。”
“他要是有动静,我才该担心。”
“原以为萧大人会先出事,谁想到竟会突然变成这样。”
云昭深深的吸了口气,“云煜这招够狠的,让萧桓去审容珩,只能活一个。”
“这是为什么?”靳嬷嬷忍不住问道。
“帝王看的从来都不是证据,只要在他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根本就不用你浇水,自己就会生根发芽。”
“他预设了容珩有罪,只要萧桓查实,那么萧桓就是清白的。”
“呵,不对。”
云昭自嘲的自己否定了自己:“或许该说,他预设有罪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无论如何,都不能供出殿下来,哪怕他们两个……”
“都得死?”云昭替她说完了。
秦澜没吭声,也算是默认了。
云昭摇头。
“不,代价太大,不划算。”
她用手搅乱棋盘。
“萧桓是锦衣卫指挥使,手里握着北镇抚司,容珩连着南疆,两个都折了,我亏。”
“可是他们要是说出来——”秦澜忍不住抓紧了靳嬷嬷的胳膊。
“有可能,虽然可能性不大。”
她从软榻上站起来,赤脚踩在地上,走到桌子边,拎起茶壶倒了半杯冷茶。
没喝,就握在手里。
“尤其是萧桓。”
她看着茶杯里晃荡的水面,“他要是想说,早就说了,不用等到现在。”
“那我们要先保住萧大人。”
靳嬷嬷也很紧张:“那容公子呢,殿下不是说过,按长远利益计,保他更值当。”
云昭点头。
“是。”
她承认,“只要我助他夺回南疆王位,未来对我,将是莫大的助益。”
靳嬷嬷看了一眼秦澜。
“那萧大人就不要了?他要是查不出实证,陛下就会认为他徇私,那就不只是官职没了,很可能连命都……”
云昭端着那杯冷茶,走回软榻旁坐下。
又重新开始整理棋盘。
“我知道,如果我要保容珩,他不会说什么。”
她犹豫着是摆回刚才的残局,还是新开一局。
脑子里突然间响起谢然说过的话,如果不合你意,掀桌子就是。
她的确有掀桌子的本事,但,现在不是时候。
“可越是不说,皇帝对他的信任就越少,忌惮就越深,这不是我要的。”
秦澜结果靳嬷嬷换进来的热茶,替云昭倒了一杯,换下她手中那杯凉的。
“但陛下只给了十天时间。”
“够做很多事。”
她接了过来,吹开热气,“也够毁很多人。”
靳嬷嬷把热茶壶放在桌上,试探着问:
“如果,两个都保呢?”
“那就只能靠赌,看我有没有这个运气。”
说话间,又恢复了那盘残局,不过已经从黑子弱势变成了势均力敌。
“赌萧桓能找到一个既让皇帝满意,又不伤容珩性命的法子。”
“赌容珩够聪明,知道找个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赌赵平不会在这十天里下死手。”
“赌云煜对萧桓的倚重和信任。”
“可是。”
靳嬷嬷还是一脸的担心,“平日里他们相处的就不愉快,赶上这事了,你说萧大人会不会公报私仇再把……”
“哎呀嬷嬷,”秦澜抓这靳嬷嬷的手更用力了些。
“您还有闲工夫操他们的心呢?”
“这事不仅关系到殿下的声望名誉,如果被做实,那可说不定要被定要被扣上什么帽子。”
云昭看向被夜风吹开的窗棂,咣当咣当的想着。
“秦澜,你跟了我多久了?”
秦澜愣了一下:“七年零四个月。”
“七年,那你应该知道,我坐在这儿,本身就是个罪名。”
“迟早他都是要知道的,我本也没想能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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