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优化专修班开课第一天,格物苑的讲堂挤满了人。三十个正式学员座位坐满,后面还站着二十多个旁听的各峰弟子——大多是符峰派来的,眼神里混杂着好奇、不服和跃跃欲试。云知意站在讲台前,背后黑板上已经画好了今日要解剖的三种基础符箓:聚灵符、轻身符、火球符。
“在开始优化之前,我们先做个小测试。”她拿起一沓空白符纸,“请在符纸上画出聚灵符的第三转折处,并标注你‘感觉’到的灵力流动方向——用箭头表示。”弟子们面面相觑,但还是照做。
一盏茶后,云知意收齐符纸,随手一扬。符纸悬浮半空,她眼中数据流闪过,快速扫描。【扫描完成。三十份答案,箭头方向分布:18份指向外侧,9份指向内侧,3份画了双向箭头。】【结论:超过六成弟子对同一位置的灵力流向‘感觉’相反。】
她把这个结果投影到黑板上。台下哗然。
“这不可能!”一个符峰真传弟子站起来,“灵力流向是符箓基础中的基础,我们入门第一天就学了——聚灵符第三转折处,灵力是‘内收’的!”“我学的是‘外放’!”另一个弟子反驳。
“都安静。”云知意敲敲黑板,“你们都没错——或者说,都错了。”她拿起炭笔,在黑板上的符文旁画了一个复杂的流体力学模型:“因为在这个位置,灵力流动不是简单的‘内收’或‘外放’,而是一个双螺旋涡流。一部分灵力内收汇聚,另一部分外放散热,两者同时发生。传统教学简化成了单一方向,导致你们学到的都是片面的‘感觉’。”
她顿了顿,看向那个真传弟子:“你之所以觉得是‘内收’,是因为你灵根偏阴,对收敛性的灵力更敏感;他觉得‘外放’,是因为他灵根偏阳,对发散性的灵力更敏感——但符箓本身的设计,考虑的是‘普适性’,所以它允许两种感觉同时成立。”台下寂静。
云知意继续:“而问题就在于——这种‘允许模糊’的设计,导致绘制时,每个人会根据自身感觉下意识微调笔画角度。这些微调积累起来,就是符箓威力不稳定的根源。”
她调出周小符的优化方案:“优化的思路很简单:放弃‘感觉’,改用‘计算’。通过建模找到这个双螺旋涡流的最稳定结构,然后——固定它。无论谁画,都按这个固定角度画,消除人为误差。”
她开始在黑板上推演计算公式。台下弟子们从茫然到专注,再到……痛苦。
“等等,这个‘雷诺数’是什么……”“为什么还要算‘表面张力系数’?符纸又不是水!”“云苑主,我们只是想画符,不是想当数学家啊……”
抱怨声中,云知意头也不抬:“不想算也行。格物苑正在开发‘辅助绘制模板’——把优化后的符文刻在透明晶石上,绘制时垫在符纸下面描。但前提是,你们得先理解为什么要这么画,否则模板给你们也是乱用。”
她终于写完最后一组公式,转身:“所以,要么现在开始学计算,要么……回去继续凭‘感觉’画那些时灵时不灵的符。自己选。”
台下沉默片刻,然后响起翻书和拿炭笔的声音。云知意嘴角微扬。
科学传播的第一步:让受众意识到‘传统方法有问题’。第二步:提供‘虽然难但明确有用’的新方法。
课程进行到一半时,她注意到学员中有三个人,表现得很奇怪。他们学得很快——不是理解得快,是记忆得快。云知意讲一遍公式,他们就能复述;推导过程只看一次,就能默写。但问到“这个系数在你们自己的符箓绘制中对应什么现象”时,三人都答不上来。
就像……在背答案,而不是在学习。
课间休息时,云知意假装整理教具,暗中启动了怀中的小型阵盘。阵盘对准那三人,开启“灵力残留扫描模式”。扫描结果让她瞳孔微缩。三人手腕上,都有极微弱的、与王铁阵盘同源的灵力波动。而且波动频率,与朔日地火观测报告中使用的“天机刻度”完全一致。
三名“观测者”。混进格物苑,是想学她的“数据分析方法”?还是……监视她?
云知意不动声色,继续上课。但下午的实践环节,她调整了内容。“现在,两人一组,用我刚才讲的方法,优化‘轻身符’的第一转折角度。”她宣布,“优化完成后,当场测试——从讲堂窗口跳出去,看谁的符箓浮空时间长。”
弟子们兴奋起来。那三名观测者中的一人,主动找了一个看起来憨厚的符峰外门弟子组队。云知意暗中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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