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西北角,“听雷阁”。
此处本是一处存放闲置法器、记录天雷运行旧档的偏殿,常年冷清,甚至有些荒废。但就在“刑组司”的牌子挂上去不到半日,此处便焕然一新。
并非有仙工力士连夜赶工,而是狱公子这位新任督察使,用他那“不拘一格”的手段,直接调动了部分天诀狱的“闲置”资源(他刚从天诀狱出来,对那里的“库存”了如指掌),以及从雷部“借调”了些许能引动雷霆之力的阵基材料。
于是,原本灰扑扑的殿宇,外墙被刷上了一层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紫色涂料,檐角挂上了几串风一吹就发出沉闷雷鸣声的黑色骨铃。殿内,阴冷肃杀的天诀狱风格与狂暴的雷霆气息诡异融合,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黑曜石,墙壁上嵌着幽幽发光的“罪魂晶”(同样来自天诀狱深处),几张宽大的、由雷击木打造而成的桌案上,堆放着刚刚送来的、关于三界各处“异常事件”报告的空白玉简(目前还空空如也)。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暗金色雷电与黑色雾气交织而成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有画面闪烁,似乎是某种监控或通讯法阵的雏形,但气息诡谲,怎么看都不像是天庭正统仙法。
狱公子——现在该称呼他为狱督察使了——正翘着腿,坐在主位上唯一一张铺着不知名黑色兽皮的宽大座椅里。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破烂银甲,依旧是玄衣黑眸的少年模样,只是玄色长袍的领口和袖口,多了几道暗金色的、形似闪电与锁链交织的纹路,腰间悬着那枚漆黑的“刑组司督察”令牌,指尖正把玩着那方同样材质的官印。
他看起来心情极好,纯黑的眼眸里满是新鲜感与跃跃欲试。
“大人,”一个略显怯懦的声音响起。只见殿门口,畏畏缩缩地站着一个穿着低级仙吏服饰、面皮白净、看起来有些胆小的年轻男子,手里捧着一摞玉简,“这……这是天庭各司衙送来的,关于近期下界异常气象、地脉波动、以及……呃,一些民间怪谈的记录副本,按照惯例,新设司衙可以调阅……”
这年轻仙吏名叫文曲(当然不是那位星君,只是同名),是灵筠仙君随手拨给刑组司“暂时帮忙”的文职人员之一,负责一些跑腿和文书整理工作。显然,他对这位新任上司及其“装修”风格,充满了敬畏与不安。
“放那儿吧。”狱公子随意指了指旁边一张空着的雷击木桌案,头都没抬,依旧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手中官印与那中枢漩涡阵法的联系。
文曲如蒙大赦,连忙将玉简放下,躬身准备退下。
“等等。”狱公子忽然开口。
文曲身体一僵:“大……大人还有何吩咐?”
“去,把最近三百年……不,五百年内,所有关于‘蛊术’、‘虫噬’、‘共生秘法’、‘不死之身’、‘神魂异常转生’……嗯,还有‘佛魔冲突’、‘古神遗迹’、‘混沌遗种’相关的卷宗、密报、哪怕是民间野史传闻,都给我找来。”狱公子掰着手指,一口气报出了一长串关键词,纯黑的眼眸看向文曲,笑容“和煦”,“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特别是天诀狱内部存档的,优先。”
文曲听得头皮发麻,这些关键词每一个都透着诡异与危险,尤其是涉及天诀狱内部的……那是他能调阅的吗?
“大人,这……天诀狱的卷宗,需要金统领或者更高层的手令才能……”
“金统领?”狱公子挑眉,笑容更深,“她现在……恐怕不太方便。至于更高层的手令……”他晃了晃腰间的督察令牌,“这个够不够?刑组司督察三界不法,有权调阅一切与调查相关的档案。金桃良统领在流霞川遇袭,身负‘不死’之秘,体内疑有‘蛊虫’作祟,此事涉及天庭要员安危与三界隐秘,正归我刑组司管辖。调阅相关卷宗,合情合理合法。”
他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辞严,配合那督察令牌隐隐散发的天道授权气息,竟让文曲无法反驳。
“是……是,属下这就去想办法……”文曲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着脸退下了。他感觉自己这“暂时帮忙”的差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打发走了文曲,狱公子这才满意地靠回椅背,指尖轻敲扶手。他设立这刑组司,自然不是真的要为天庭鞠躬尽瘁。这只是一个方便他调查金桃良、离音、乃至都灵君更多秘密的“合法”平台。
而第一项“公务”,就是彻查金桃良遇袭事件——当然,是以官方的名义,掩盖他才是幕后黑手的事实,并借此深入挖掘金桃良体内蛊虫的秘密。
他心念微动,主位扶手上镶嵌的一枚“罪魂晶”亮起,中枢的暗金雷电漩涡旋转速度加快,中心开始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并非实时监控,而是他之前附着在金桃良灵魂碎片上的那缕感知,正断断续续传回的、关于魔域寒渊殿那边的景象。
画面很不稳定,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只能隐约看到离音沉睡的寒玉床被一层柔和的金光笼罩,金光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淡金色的光点(金桃良的灵魂碎片)正在汇聚、重组。黑璃侍卫沉默地守在旁边,白璃医官那若有若无的气息也环绕在侧。更深处,离音体内那两股古神本源碎片,似乎也因为这次外来灵魂的“归附”而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共鸣与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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