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陈宇总算艰难地靠近了青年的身旁，并抓住了他的肩膀。
青年似乎不太会游泳，看起来已经喝下了不少的河水，察觉到有人提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便转过头来。
见来人是陈宇，青年的瞳孔微微睁大了些，转瞬又恢复如常，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凄然地笑容，质问道：“你不是说，会给我们一辆车离开的吗？那为什么又要突然开枪？”
陈宇一边拽着他的肩膀往岸边奋力游去，一边回答：“我的确是承诺过会给你一辆车，但我可从来没说过会放你们离开。”
他顿了顿，遂又补充道，“还有，击穿你右手的人，并不是我下的命令。”
显然，陈宇话里的言外之意，青年听懂了。
他沉默了数秒后，喃喃道：“早知如此，我应该拉他一起同归于尽。”
旋即，陈宇停下来，迅速转过头，沉声问道：“你口中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哈哈哈！”青年大笑两声，嘲讽道：“你们全局上下，历经这么多年，竟都找不出一个内奸来，还真是一些酒囊饭袋啊，哈哈哈……”
须臾，在陈宇威严的目光压迫下，青年终于收起狰狞的笑容，说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开枪打死自己同事的人，也是……”
突然，“噗！”的一声，一颗子弹正中青年的眉心，喷出的鲜血溅在了陈宇的脸上，旋即，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双眼睛却还依旧凝视着陈宇。
倘若他没中这一致命一枪的话，以他对警局内奸的恨意，想必应该会情愿说出内奸名字的。然而此刻，他却真的再也没有，与内奸同归于尽的机会了。
陈宇如此思索着，便顺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却见众多个警员，正朝着他们奔来，其中，还有比他更早一步跳入河中，却又不知所踪的杨峰。
翌日，在病房中。
主治医生仔细检查完伤势，遂又叮嘱了几项注意事项后，便出去了。
片刻后，祁建鹏、蒋乐乐和于斌一同进来。
陈宇面露浅浅的笑意，喊了一声：“领导。”遂又跟蒋乐乐和于斌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小子！”祁建鹏抬起一只手，在眼前晃动了一下，本想责备他两句，却又强行忍着，将话头咽下去，转而问道：“伤势怎么样？”
早在他们三人进来前，陈宇躺在病床上，就听见了他们与医生在病房门口，谈论自己伤势的声音。此时又被当面询问，陈宇心中暗想，想必祁建鹏也被自己的莽撞之举给惊吓到了吧。
毕竟当时他上岸后，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好几处中了弹药片，却还浑然不觉地跳入河中抓捕罪犯，他也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
“弹片尽数已经取出来了，再休息两天就能出院了。”陈宇双手撑在两侧，稍坐直了些，乖乖回答道。
“哼！”祁建鹏发出一声沉重的鼻音，斥责道，“你以为你是神啊，医生尽最大努力能保住你的两条腿，已经很不错了，你竟还想着休息两天就能出院，做梦呢。”
陈宇遭领导的一记白眼，微微一笑，没接这茬，转而问道：“白灵怎么样了？醒了吗？”
祁建鹏在病床旁的凳子上坐下来，轻叹一声，面色凝重道：“医生说白灵的头部未受重伤，她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后脑勺在猛力的撞击下，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而已。
只是，她的小腿遭受到夹击，裂开了一道缝隙，现在虽已缝补好，但若要恢复如初，恐怕需要些时日，日后护理不好，估计还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陈宇想起来，当时，罪犯身上的炸弹爆炸之际，他顺着白灵的力道顺势扑倒在了地上，却未曾来得及考虑到，自己的重量，会加剧两个人倒地的速度，从而增大着地时的冲击力。
他在心中暗自懊悔，若当时自己抱住白灵一起倒下，或至少用手护住她的后脑勺，那也不至于让其造成脑震荡的后果。
须臾，陈宇轻声嘀咕道：“我应该保护好她的。”
“就你？还是得了吧！”
祁建鹏又瞪了他一眼，无情的泼冷水，顿了顿，继续说道，“在罪犯面前，你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还能想着保护别人，那还真是见鬼了。”
“呃……”
陈宇想辩驳两句，但转念一想，领导好像说的也没错，遂又闭上了嘴巴。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白灵右腿缠着绷带，蹦跳着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祁建鹏和陈宇一同问道。
蒋乐乐和于斌赶忙上前想搀扶一下白灵，却被她摆手拒绝，笑着说道：“不用扶我，我灵活着呢。”
祁建鹏站起身，亲自搀扶白灵到，病床另一侧的凳子上坐下，嗔怪了她两句不好好休息。随后也让蒋乐乐和于斌找凳子来坐下。
他这才神情严肃地开口道：“既然大家到齐了，那就简单开个会吧。”遂又看向陈宇，低声问道，“你有没有看清是谁开枪打死了那名青年？”
陈宇微微摇了摇头，思忖着说道：“没看清。子弹射来的方向，一同过来了七、八个警员，还有杨队，很难说清究竟是谁开的枪。”
继而，他又疑惑道，“陆法医难道在死者大脑内没找到那颗子弹吗？根据子弹的批次号应该能追查到开枪的警员啊。”
祁建鹏神色凝重道：“子弹肯定是被找到了，但子弹底部的批次号，并不在我们警局现有的装备之中，具体从何而来，还需要费些时间去查一查。倘若那颗子弹并不是警局分发下去的，那恐怕调查起来就更棘手了。”
大家静默了数秒，陈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而说道：“那个被称为少爷的青年，应该非常了解十年前的很多关于，人体器官和儿童贩卖案的内幕，他临死前曾说过一句话：‘他就是当年，那个开枪打死自己同事的人。’
如此看来，这个内奸十年前就极有可能杀害过自己的同事，而如今，也很有可能是他亲手开枪杀了青年。”
祁建鹏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凝视着某处，仔细思索了须臾，面色沉痛地说道：“倘若青年没撒谎，那么说明，当年潜入罪犯团伙中，当卧底的袁凯并不是被罪犯杀害的，而是被这位内奸所杀。因为，当年的案件中，除了袁凯，并没有其他警员伤亡。”
祁建鹏话落，看向了白灵，她的双眸已然蒙上了一层薄雾，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他，又看向陈宇，仿若渴望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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