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要用更残酷来回应残酷吗?!”云澈寸步不让,声音因虚弱和激动而微微发颤,“萧逸,你不是神!你没有权力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哪怕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如果我们今天因为仇恨和恐惧跨过了这条线,以后呢?会不会因为其他理由,再次跨过?底线一旦突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两人在冰冷的囚室外,隔着一步之遥,如同两个对峙的君王,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水火难容的信念体系。一个信奉绝对的力量与彻底的清除,一个坚守程序的正义与文明的底线。
空气仿佛被点燃,充满了火药味。
阿鬼在阴影中,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逸看着云澈那因坚持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苍白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看着他微微颤抖却依旧挺直的脊梁,胸中的怒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交织在一起。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这个人还能如此固执地抱着那些在他看来迂腐可笑的准则。
而云澈,也同样无法接受萧逸那种视规则如无物、唯力量至上的冷酷逻辑。
僵持,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最终,萧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他不再看云澈,重新将目光投向囚室内的赵坤,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终决定:
“人,是我抓的。”
“怎么处理,由我决定。”
“你的准则,救不了人,也杀不了敌。”
“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决绝的步伐,径直离开了观察区。厚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囚室外,只剩下云澈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得透明。
他看着萧逸消失的方向,又看向玻璃那面如同烂泥的赵坤,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夹杂着理念冲突带来的尖锐痛楚,席卷了他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甜涌上。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
坚持的原则,与残酷的现实;珍视的底线,与无法放下的仇恨……如同两股巨大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撕扯。
最终,那强撑了许久的意志,在极致的情绪冲击与身体的极度虚弱下,彻底崩断。
他身体一晃,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便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云先生!”
阴影中的阿鬼脸色剧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他倒地之前,堪堪将他接住。
怀中的人,轻得如同羽毛,气息微弱,已然再次昏迷。
理念分歧的激烈碰撞,以云澈的力竭昏迷,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但这场关乎原则与手段的考验,远未结束。那深不见底的鸿沟,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难以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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