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瑞士联邦理工学院(ETH Zurich)主楼,能容纳八百人的“欧拉”报告厅。
这里是世界传统医学大会的最后一天,也是压轴的全体会议。穹顶高阔,光线通过巨大的环形玻璃窗倾泻而下,将深色的木质墙面和阶梯式的环形座位照得通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严肃而略显滞重的学术氛围,混合着各国学者身上不同的香水、雪茄和旧书卷的气息。观众席上,坐满了来自全球顶尖医学院、研究机构、传统医学流派的学者、医生,以及部分受邀的媒体和观察员。他们肤色各异,衣着严谨,表情大多带着审视与期待。
主席台上,云澈独自站在讲台后方。他今天特意选择了一套改良版的深青色中式长衫,线条流畅,剪裁合体,既庄重又不失现代感。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但眼神清亮而坚定,脊背挺得笔直。面前的讲台上,没有厚厚的文稿,只有一个薄薄的平板电脑,以及一杯清水。
他知道,此刻台下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好奇的,审视的,期待的,怀疑的,甚至……敌意的。科恩博士坐在前排,神色复杂;塞缪尔教授在稍远的位置,面带温和的微笑,镜片后的目光却难以捉摸。更远处,还有一些面孔,气质与纯粹的学者格格不入,目光沉静而锐利,如同潜伏的观察者。
“夜影”的“隼”通过加密频道实时汇报:“会场内已确认十七个潜在风险信号源,包括五名已知与‘创世纪’外围基金有关联的学者,三名身份可疑的‘记者’,以及若干无法立即辨明归属的监视设备信号。外围,‘岩’的队伍已控制会场所有出入口及周边制高点。萧先生远程监控已就位,生命体征与魂力波动监测正常。”
云澈几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指尖轻轻拂过讲台边缘,感受着木质温润的触感。他将魂力压制在最低限度的平静状态,如同深潭微澜。身体深处的虚弱感仍在,但一种更强大的意念支撑着他——那些血色文字的警告,师门幻象的刺痛,巴黎街头的杀机,还有萧逸在万里之外关丹的基地中,为他开辟前路的背影。
他来这里,不是来祈求认可,也不是来贩卖神秘。他是来……宣战。以一种他们能够听懂的方式。
“尊敬的各位前辈,各位同仁,”他开口,声音通过高品质的麦克风传遍大厅,清晰、平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很荣幸站在这里,与诸位探讨一个古老却又永恒年轻的话题——生命,以及我们如何理解与干预生命。”
开场白中规中矩。台下鸦雀无声。
“现代医学以解剖学、生理学、分子生物学为基础,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极其精密的生命机器图景,取得了辉煌的成就。然而,”他话锋一转,目光缓缓扫过全场,“这幅图景似乎缺少了某种……‘活性’的描述。我们能够解释心脏如何泵血,神经元如何放电,基因如何编码蛋白质,却难以完全解释‘意识’从何而来,‘气’(或称之为生命能量)如何运行,为何同样的药物在不同人身上效果迥异,为何情绪能显着影响疾病的进程。”
台下开始出现轻微的骚动。这些问题是现代医学的经典难题,也是各种替代医学和传统疗法试图填补的空白。
“中医,或者说广义的传统医学体系,提供了一套不同的认知范式。”云澈调出第一张幻灯片,上面是简洁的太极阴阳图与五行生克关系图,“它不侧重于微观实体的逐一分解,而是强调整体关联、动态平衡,以及一种被称为‘气’的、贯穿一切生命活动的无形动力。在中医理论中,‘气’的流畅与否,决定了健康与疾病。”
一些西方学者皱起了眉头。这种“气”的概念过于玄虚,缺乏实证基础。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哲学,甚至像是玄学。”云澈仿佛看穿了他们的想法,语气依然平和,“但今天,我想提出一个或许更大胆的假设,我称之为‘魂力医学’假说。”
“魂力”一词,他用的是中文发音“Hun Li”,然后在后面用英文解释:“一种与意识密切相关、可能具有某种尚未被现代仪器完全捕捉的物理载体的、更为精微的生命信息与能量形式。”
报告厅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随即响起了更多的交头接耳声。“魂力”?这比“气”更抽象,更……不科学。
“请允许我进行一些不成熟的推演。”云澈无视那些低语,继续推进。他调出新的幻灯片,上面是他精心绘制的示意图,将中医的经络系统与现代神经科学、内分泌系统的某些已知通路进行并置比较,同时引入了一些前沿物理学中关于量子纠缠、生物光子、意识研究领域的概念(当然,只是最基础、最无争议的部分)。
“我们假设,‘魂力’是生命体信息与能量整合运作的更高层级表现。它或许与神经系统的全局同步性、内分泌的微妙平衡、乃至细胞层面的生物电磁场相干性有关。它不是脱离物质的‘灵魂’,而是物质高度有序化后涌现的‘现象’。针灸的‘得气’感,可能触及了‘魂力’信息传递的某些节点;草药的‘性味归经’,或许是通过化学物质影响‘魂力’运行的特定‘程序’;而一些极少数医者所描述的‘内视’、‘以意领气’,则可能是通过高度专注的意识,对自身‘魂力’进行某种程度的感知和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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