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睁着眼睛的克隆体——姑且称之为K-07-Alpha,与培养液中其他数以万计的“云澈”有着细微但决定性的不同。他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极淡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银色脉络,那些脉络在有规律地明灭闪烁,仿佛在呼吸。他的眼神虽然空洞,却异常专注,视线穿透五米的营养液和厚实的玻璃,精准地锁定在萧逸身上。
“萧逸先生,不必惊讶。”K-07-Alpha的声音继续通过扬声器传来,每个词的音调都经过精密校准,完美复刻云澈的声线,却毫无情感起伏,“这里是‘镜像计划’的核心培育场,代号‘苗圃’。你所见的每一个个体,都是‘钥匙’的不同发育阶段和迭代版本。从胚胎期到成熟体,从基因纯净度92%到99.7%,我们这里都有存档。”
萧逸的手指紧扣振金匕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扫描显示,那个巨大的球形装置——也就是柱子顶端悬挂的东西——是整个空腔的能量核心。它向十二根柱子输送能量,柱子再分流给所有培养舱。而培养舱内的营养液,不仅仅是维持克隆体生命的基质,更是一种……魂力传导介质。淡绿色的液体中悬浮着微小的发光颗粒,那些颗粒与克隆体皮肤接触时,会短暂地亮起,像是在进行某种能量交换。
“他们在用克隆体测试魂力的承载极限。”林九闭着眼睛,但声音紧绷,“每个培养舱都是一个独立的‘魂力共鸣单元’。营养液里的光点……是稀释过的魂晶粉末。他们在尝试,用人工手段批量制造‘魂力容器’。”
娜奥米忽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苍白:“大地之心……在害怕。它说……这些‘假人’正在吸走真正的生命……就像藤蔓缠死大树……”
她说的没错。萧逸也感觉到了——不是通过仪器,而是通过胸腔深处那道标传来的异常共鸣。四块星铁在他怀中不安地颤动,尤其是黄星,散发出一种近乎悲鸣的低频振动。星铁在抗拒这里的环境,因为它们能感知到,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正在以工业化的方式,榨取某种本源的生命能量来喂养这些克隆体。
“目的呢?”萧逸对着空腔扬声,声音冷硬,“制造一支由‘伪钥匙’组成的军队?还是……”
“军队?太低级了。”K-07-Alpha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那笑容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标准弧度,“这些个体,包括我在内,都只是‘耗材’。我们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作为‘门’开启时的缓冲垫和坐标锚点。”
他抬起一只手,贴在培养舱内壁上。手掌接触玻璃的瞬间,空腔穹顶的能量流骤然加速,七彩的光芒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注入十二根柱子。
“您应该已经从药鼎的记忆中看到过了,萧逸先生。上古时期,七位守门人封印天门时,是以自身为祭,魂飞魄散才完成的。但大师兄……哦,您称呼他为‘大师兄’,我们称他为‘导师’……他发现了一个更高效的方法。”
培养舱内的营养液开始沸腾。数以千计的克隆体同时抽搐起来,他们的眼睛——无论是闭着的还是睁着的——都在眼皮下剧烈转动。而K-07-Alpha的声音变得狂热,那种机械质感被某种扭曲的兴奋取代:
“既然开启‘门’需要七个高魂力个体作为坐标锚点,既然烙印容器本身就是活体坐标……那么,如果我们能制造出成千上万个‘伪坐标’呢?当真正的七星归位、天门开启的瞬间,同时激活这里所有的克隆体,让他们以自身魂力为燃料,强行‘撑开’门的缝隙——这样,真正的烙印容器就不需要牺牲了。门会稳定地、可控地开启,而代价只是……这些可再生的实验体而已。”
萧逸的心脏如同被冰水浸透。
他明白了。全明白了。
为什么“创世纪”要不惜代价收集星铁和烙印容器的数据。
为什么他们要建立如此庞大的克隆工厂。
为什么大师兄会选择背叛师门,投靠一个看似只是科研组织的“创世纪”。
因为大师兄根本不在乎“创世纪”的理念。他只是在利用他们的资源和技术,来实现自己疯狂的计划:用成千上万个克隆体的命,换取七个真实烙印容器的“安全”,同时开启天门,探索门后的秘密。
而这个计划最恶毒的部分在于——克隆体的魂力源头,正是云澈本人。
每一次魂力共鸣实验,每一次克隆体培养,都是在从云澈的本源魂力中“抽取”样本。药鼎铭文中警告的“灵脉渐枯”,在这里以最工业化的方式上演。
“云澈知道吗?”萧逸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您说‘导师’的小师弟?”K-07-Alpha歪了歪头,这个模仿人类困惑的动作在他做来格外诡异,“他当然知道一部分。但他太软弱了,总想着‘拯救所有人’。导师不一样。导师明白,伟大的进化总是需要牺牲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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