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抬手道:“婉茹,这件事情我答应了,你先起来!”
顾婉茹又道:“甥女多谢姨丈。”说完这才起身。
文徵明道:“自顾东桥知县广平,到现在也有六年了,一直再未相见。”
“听说,他去年改任南京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已返回南京。”
“我此次正好去南京与顾东桥相会。”
文徵明沉吟片刻,郑重道:“顾东桥此人,素有大志,交名士而傲权贵。”
“我之前听你父亲说过,你们家与他还是同宗。有这个关系在,他倒也有开口的理由。”
“不过,此人如今正在养望,必然更重视清名。你们顾家倘有一些灰色生意,最好提前切割掉,否则,他恐怕不会插手。”
顾婉茹垂道:“是,甥女知道怎么做了,多谢姨丈提醒。”
文徵明颔首,似是赞叹,又似是提醒地道:“你是聪明的,也知进退、懂取舍,这一点比你大哥强。如果他懂得这些,事情就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模样了!”
刚刚顾婉茹带着弟弟拜见姨丈的时候,秦岳和林平之几人便下去解救那些家丁了,只留下顾仁站在舱门口,以防物议。
毕竟,顾婉茹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而文徵明虽是她的长辈,却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年纪也不很大,还是需要避嫌的。
顾家那七位家丁也都被顾河用蒙汗药迷晕了,捆了起来,由顾河的手下看管。
此时顾河已经逃走,他这些手下虽都是其心腹,但既然顾河不在,他们当然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因此,王六等人很顺利便被救出,然后由他们监督着众多船工和水手继续向苏州行驶。
顾仁让王六带着几个船工将上层甲板上的尸体、血迹处理干净,又重新换了一桌酒席,请秦岳、文徵明、林平之和高升四人落座饮酒。
文徵明也不管秦岳等人,便跟林平之聊起了书画和剑法。
林平之虽没有学过国画,但前世作为外科医生,却有着极深的素描功底。
此世自与林先生读书开始,也开始练习书法,并且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林平之苦练书法倒不全是为了书法本身,而是要借此锻炼自己对身体和劲力的控制。
书法的基础是笔法、结构和章法。
结构和章法更多的是空间感和大局观,笔法所需要的正是对毛笔的精微控制。
林平之前世作为外科医生,持刀十余年,对于手臂、手掌和手指的控制都已经极其精微。
既能够操持一个姿势,在十五分钟内纹丝不动,也能瞬间用手术刀切割一个圆满的圆形,还可以用手术刀一点点地剥离鹌鹑蛋的外壳,而不损伤蛋膜分毫。
有前世持刀的基础,此世练习书法,林平之也进步极快。
到了现在,他的书法虽然还不能与真正的大家相比,但至少比之前世某些所谓的书法家,已经不差什么了。
不过,他自己感觉,自己的书法还是失之于匠气较重。
这些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前世做外科医生,本就是极端要求精准的一个职业,动刀的时候,往往差之毫厘便是一条人命。
他此世所修炼的种种武功,还未至大成,都必须精而又精,纯而又纯,不差分毫。
久而久之,他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也难免受到影响。
这种情况只有等他武功大成之后,才能有所改观。
虽然林平之此时,无论绘画、书法还是剑法,都远远无法与文徵明相较,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
经过了前世信息时代,种种信息的轰炸,林平之也有成为嘴强王者的底蕴,只是平时不屑为之罢了。
此时与文徵明纵论书画、剑法,本就是一个开放性的话题,他当然也不吝于将前世一些理论拿出来与其讨论。
有一些理论,即便是文徵明听了,也有些惊如天人,感觉自己大受启发,心中灵光频现。
很多理论本就是很抽象的概念,总能在某个方面,找到与其契合的情况。
而且,这些理论在前世能够获得许多人的认可,传播开来,基本上也都是逻辑自洽的。何况,林平之还基于自己所学所知,进行了一次过滤。
不过,林平之也早已有言在先:“这些想法大都是我平时胡思乱想的,并不一定就真有道理,徵明兄还需要,自行辨别其中的真伪!”
不错,经过一番交流,两人关系拉近了许多。
文徵明已将林平之视为士林同道,以“坦之兄”称之,同时也让林平之以“徵明兄”称他。
对此,文徵明毫不在意。
大家都是有成熟思想的饱学之士,而不是蒙学童子,就算别人认为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他们也都会有自己的判断,绝不会人云亦云。
两个时辰之后,楼船沿太湖南缘而行,然后折而向北进入石湖,继续向北驶入京杭大运河,最后到达枫桥码头。
直到高升过来打断,两人方才醒悟,原来船已经到了苏州。
秦岳等人都不懂书画,听着两人所讲,全都索然无味,因此早就远远地躲开了。
文徵明招呼秦岳、林平之、高升、顾家姐弟、顾仁和丫鬟,共计八人,换乘小船,沿着上塘河一直向东,至阊门弃舟登岸。
顾家姐弟和丫鬟乘马车,其他人步行。
进入苏州城后,一路向东,然后折而向南,约行了两里,来到曹家巷,文府门前。
朱漆大门,门楼高挑,上悬一块匾额,书“文府”两个大字。
这块匾额是赵体,外柔内刚,优雅和谐。
文徵明早已派人回来通知了,待众人到达,文府已中门大开,文徵明的长子文彭带领次子文嘉携同阖府家丁在门外迎接。
文彭今年年仅八岁,文嘉更是年仅五岁。
但两人态度恭敬,举止有度,显然文徵明的教育还是挺成功的。
到了这里,秦岳作为文徵明的师叔,却是成为了主宾。
其他人要么是文徵明的平辈,要么甚至是晚辈,要么是顾家仆人,文家都不会如此郑重其事。
也正是他到了这里,文府才会开中门迎接。
进府之后,文徵明的妻子,吴氏夫人抱着他们的三子,年仅两岁的文台,在廊下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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