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沉默的侧脸。
琳秋婉看着跳动的火焰,心思却飘到了别处。方才并肩作战时那股短暂的默契和冲动过后,现实的问题重新浮现。谢霖川…瞎刀将军…狱镜司…这些身份像沉重的枷锁,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忍不住偷偷看向对面。谢霖川正拿着那柄她给的短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上粗糙的纹路,那双空洞的眼睛望着火堆,不知在想什么。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加难以捉摸。
“那个…”琳秋婉犹豫着开口,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出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陈风?”
谢霖川摩挲剑鞘的手指顿了一下,头微微偏向她的方向:“怎么?琳大小姐想替他求情?”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琳秋婉心头一紧。
“不是!”她立刻否认,声音因急切而微微提高,“他陷害于我,死有余辜。我只是…”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只是想知道,你会把他交给狱镜司,还是…影剑门?”
这关乎到后续的很多事。交给狱镜司,此事大概率会被压下,暗中处理,陈风背后的指使者也可能被隐匿。而交给影剑门,则意味着公开清算,势必在门派内掀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牵扯出更多她不知道的隐秘。
谢霖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嗤笑一声:“放心,没那么复杂。这废物虽然蠢,但嘴里应该还能撬出点有意思的东西。自然是先带回狱镜司,让鼠头他们玩够了,该杀杀,该埋埋。”
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处理一件垃圾。
“至于影剑门…”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到时候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一个勾结外敌、残害同门的大师兄,足够你们那位柳掌门头疼一阵子了。”
琳秋婉沉默了。这确实是最符合狱镜司作风的处理方式。冷酷,高效,利益最大化。她几乎能想象到师尊柳清看到陈风罪证时的复杂表情。
“那你…”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的身份…狱镜司那边…”
一个前朝赫赫有名的将军,混入当朝特务机构,这要是被发现…
“那是我的事。”谢霖川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管好你自己就行。出去后,你是影剑门的琳秋婉,我只是狱镜司子字号的谢霖川。今天之前的所有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琳秋婉心头一凛,点了点头:“我知道轻重。”
谈话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火堆燃烧的声音。
一夜再无话。
天光微熹时,琳秋婉从浅眠中醒来,发现篝火早已熄灭,谢霖川依旧坐在那块石头上,姿势似乎都没变过,像一尊不知疲倦的守夜石像。露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和发梢,他却浑然未觉。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腹部的伤口只剩下一道隐隐的钝痛。
谢霖川“听”到动静,转过头:“能走了?”
“嗯。”琳秋婉点头,目光落在他腰后那柄属于自己的短剑上,心情有些复杂。
谢霖川站起身,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走到树下,粗暴地踢了踢依旧僵硬的陈风:“喂,天亮了,该上路了。”
陈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霖川毫不理会,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起,用布条重新捆好。
两人一“尸”,再次踏上路程。
白天的山谷显得宁静了许多,鸟语花香,仿佛昨夜那场血腥的厮杀只是一场幻觉。
琳秋婉跟在谢霖川身后,看着他熟练地辨认方向,避开一些可能隐藏危险的地带。他虽然看不见,但在这野外环境中的生存能力,强得令人咋舌。
中途休息时,谢霖川甚至用那柄短剑,精准地削了几个野果递给她,果皮削得干净利落。
琳秋婉接过果子,看着他那双空洞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忍不住问道:“你…好像对野外很熟悉?”
谢霖川啃着果子,含糊不清地道:“以前在边关,经常被蛮子撵得漫山遍野跑,习惯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不知藏着多少血与火的生死搏杀。
琳秋婉不再多问,默默吃着果子,酸甜的汁液在口中弥漫开。
接下来的几天,路程相对平静。他们穿越山谷,进入一片茂密的古林。谢霖川依旧承担了绝大部分的探路和警戒工作,琳秋婉的伤势则一天天好转,偶尔也能帮忙处理一些琐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微妙,但那种剑拔弩张的紧绷感,似乎淡化了不少。至少,可以维持着一种表面上的、互不侵犯的平静。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琳秋婉看着谢霖川守夜的背影,看着他腰后那柄属于自己的短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
走出这片秘境之后,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是更汹涌的暗流,还是更残酷的真相?
谢霖川…他真正的目的,真的只是他所说的“找乐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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