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在沉默的赶路中流逝。根据秘境中日月星辰的模糊规律和体内气机的感应,他们都清楚,一个月之期将至,出口即将开启。
这一日,他们能隐约感知到远处传来一阵奇异的空间波动,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明确的“出口”意味。
“方向变了。”谢霖川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片刻,果断转向,“那边。”
琳秋婉默默跟上。她知道,楚如漪师姐带着其他弟子,定然会第一时间赶往出口波动最强烈之处,此刻恐怕早已离开。而他们带着陈风这个累赘,又耽搁了许久,注定是最后一批。
果然,当他们终于抵达一片看似寻常、却弥漫着微弱空间涟漪的林间空地时,这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几处匆忙离开时留下的痕迹。空地的中央,一个淡蓝色的、不断旋转的光门正在缓缓缩小、变得不稳定。
“走了。”谢霖川语气平淡,听不出遗憾。
对他们而言,这本就不是一场为了机缘的探险,能活着出去,已是万幸。
就在即将踏入光门的前一刻,谢霖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那个曾经作为“证物”、后来又被他“顺手”研究许久的旧香囊。
他将其递给琳秋婉。
“案子,算是了了。虽然幕后黑手还没揪出来,但这废物…”他用下巴指了指僵硬的陈风,“足够交差。这玩意儿,物归原主。”
琳秋婉看着那枚熟悉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的香囊,眼神复杂。它曾是她被诬陷的起点,也间接导致了后续这一连串的生死变故。
她没有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飘忽:“不必了。已经…没什么用了。”
无论是作为证物,还是作为曾经的习惯,这个香囊所代表的一切,都已经被彻底颠覆,失去了意义。
谢霖川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无所谓地收回,随手将香囊塞回自己怀里:“行吧,我留着当个纪念。”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光门在他们身后发出嗡嗡的轻响,提醒着时间不多。
琳秋婉看着谢霖川即将踏入光门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秘境中的生死与共、那些冰冷残酷的对话、还有他偶尔流露出的截然不同的细微痕迹…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她鬼使神差地开口:
“你…出去之后…”
谢霖川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琳秋婉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勇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还是继续回狱镜司吗?还是…或者…”她顿了顿,似乎觉得后面的话有些荒谬,但还是说了出来,“暂时留在影剑门?查那个…幕后黑手…”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邀请一个狱镜司的煞星、一个前朝的“叛徒”将军留在门派?这简直…
谢霖川终于缓缓转过身。光门流转的光芒在他身后投下模糊的光晕,让他的脸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他“看”着琳秋婉,沉默了几秒。
那沉默让琳秋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然后,他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清晰的、不容错辨的疏离和…嘲弄。
“留在影剑门?”他重复了一遍,语气玩味,“琳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
“我是谢霖川,狱镜司朔关城分衙,斩部,子字号,林川。”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划清界限,“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找到了陷害同门的真凶,自然是回去复命,领我的分数。”
“查幕后黑手?”他嗤笑,“那是你们影剑门自己的家务事,与我何干?狱镜司只负责拿人,不负责帮人清理门户。”
他的话语冰冷而现实,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琳秋婉心中那丝不切实际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微弱期待。
“至于以后…”谢霖川顿了顿,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懒散,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当然是继续当我的狱镜司巡风使。杀人,拿分,换东西。这才是我的路。”
他“看”着琳秋婉,尽管目光空洞,却仿佛能穿透她的心思。
“琳大小姐,你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前途光明。而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腰后那柄短剑,“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咱们的路,从根子上就不一样。”
“秘境里的事,出了这门,就该忘了。”
他说完,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毫不留恋地一步踏入了那旋转的光门之中,身影瞬间消失。
只剩下琳秋婉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那迅速缩小的光门,和他最后消失的地方。
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柄短剑被他拿走时的触感。
耳边,回荡着他冰冷又清晰的话语。
是啊。
他是狱镜司的刽子手,是前朝的“叛徒”将军。
她是影剑门的弟子,是前朝等待昭雪的“遗孤”。
他们的路,从一开始,就注定背道而驰。
秘境中的生死相依,不过是命运开的一个残酷的玩笑。
光门最后闪烁了一下,彻底消失不见。
林间空地恢复了往常的寂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只有琳秋婉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她深吸一口林间清冷的空气,握紧了手中的凌霜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冷。
她也该走了。
回到她的世界,去面对她该面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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