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脉深处,影枭门老巢。
血腥味浓稠得几乎化为实质,混合着溶洞特有的阴湿和那诡异血雨残留的污秽气息,令人作呕。
遍地狼藉。影枭门徒的残破尸体与寅虎字号的冰冷遗体交错倒伏,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至极的屠杀。中央那座血池祭坛已然崩塌大半,污血漫流,那条巨型血虫的庞大残躯瘫软在一旁,被从中斩断,切口焦黑,仿佛被某种极其暴戾的力量瞬间摧毁。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地下屠场。
唯有血水滴落岩石的嗒嗒声,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那血虫半截残躯之下,一堆碎石和凝固的血块微微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沾满黑红污血的手猛地从废墟中伸出!手指因用力而剧烈颤抖,指甲翻裂,却异常顽强地扒开压在上面的重物!
哗啦!
碎石滚落。
一个身影极其艰难地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是谢霖川。
他此刻的模样堪称恐怖。脸上的覆面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一张苍白却异常年轻英俊的脸,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空洞无神,此刻却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隐约残留着一丝未曾完全褪去的骇人红芒。
全身衣物破碎不堪,几乎难以蔽体,露出精壮却布满纵横交错伤口的身躯。最深的一道伤口从左肩斜划至右腹,皮肉翻卷,几乎可见白骨,只是伤口处的血液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止住,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勉强靠在一块倾斜的石碑上,试图凝聚听力,但耳朵里依旧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模糊而混乱。
暗红之力…
最后那一刻,当那血虫临死反扑,当又一名寅虎为他挡下致命一击而殒命,当司影的惊叫被血煞淹没…他体内那股一直被压抑的暗红力量终于彻底爆发了。
那是一种何等狂暴、冰冷、却又充满毁灭快感的力量…
它吞噬了血煞,撕裂了血虫,甚至短暂地驱散了血雨阵法的干扰…
但也几乎将他的理智一同吞噬。
他只记得无尽的杀戮欲望和毁灭冲动,记得“渡夜”刀身上那妖异的红芒,记得力量宣泄后那掏空一切的虚脱和剧痛…
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司影呢?
谢霖川强撑着剧痛,试图在废墟中摸索。
“川…川哥…”
一个极其微弱、气若游丝的声音,从不远处一堆尸体下传来。
谢霖川心中一凛,循声摸索过去,扒开几具影枭门徒的尸体。
只见司影被压在下面,脸色金纸,胸口一道可怕的贯穿伤还在微微渗血,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他竟然还活着!似乎是在最后混乱中被倒塌的岩石和尸体意外掩埋,侥幸避开了最致命的冲击。
谢霖川沉默地将他拖了出来,检查了一下伤势,极其严重,但或许还有救。
他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笨拙却异常稳定地给司影进行紧急包扎止血。又从自己几乎成了破布条的怀里,摸出几个同样沾满污血的小瓶,分辨了一下,将其中一瓶药粉尽数倒在司影的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司影旁边,背靠着冰冷的岩石。
体内,那股暗红之力在疯狂爆发后,似乎暂时沉寂了下去,但谢霖川能感觉到,它并未消失,而是如同休眠的火山,更深地蛰伏在他的经脉和血液深处,与他几乎融为一体。
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力量感残留着,同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和…渴望。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布满污血和伤口、却隐隐透着一丝诡异力量感的手指。
他活下来了。
代价是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
狱镜司府。
厉昆仑看着监部最新送来的、关于影枭门老巢详细勘察结果的密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没有找到谢霖川和司影的尸体…”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和…期待,“现场有极其强大的邪力残留和一种…更诡异的毁灭性能量波动…”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原本的惋惜之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更好玩玩具般的兴奋。
“看来,我这把刀…比想象中还要坚韧和…危险。”
他拿起笔,快速写下一条命令。
“加派人手,秘密搜索黑风山脉,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到不一样的尸体。”
……
影剑门后山。
琳秋婉筋疲力尽地倒在冰冷的溪水中,任由刺骨的流水冲刷着身上的血污和伤口。
身体的疲惫达到了极限,但心中的那丝悸动和莫名的伤感,却并未随之消散。
她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
冷漠的,懒散的,出手时却如同修罗降世的…
他真的…就那样死了吗?
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固执地否认着这个消息?
她甩了甩头,将纷乱的思绪压下,从溪水中站起身,湿透的白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却布满伤痕的曲线。
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无论他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
她的路,只能靠自己走下去。
她握紧凌霜剑,再次走向那片布满剑痕的峭壁。
只是这一次,她的剑招中,除了原有的疯狂和决绝,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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