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雨门内,时光悄然流转数十日。
琳秋婉的伤势在宗门的灵药与自身圣体强大的恢复力下,已好了七七八八。这期间,陆云溪受叶知秋之命,数次前来探望,言语间不止于关怀,更透露出叶知秋有意破例,收她为春风秋雨门记名弟子的意思。
柳清对此自是乐见其成,若能攀上剑圣这棵大树,对影剑门百利而无一害。他多次劝导琳秋婉,言明此乃千载难逢的机遇。
琳秋婉心中却始终缠绕着一团乱麻。孙默的话语,谢霖川的身份与那香囊的疑云,父母的血仇,复唐的沉重……这一切都让她难以抉择。记名弟子,看似只是个名分,但一旦接下,便意味着与春风秋雨门,与叶知秋产生了无法割舍的关联。
这一日,叶知秋亲自来到了她静养的客舍。
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平和的模样,青衫缓带,气息渊深。他没有过多寒暄,看着琳秋婉那双清冷中带着复杂情绪的眸子,直接开口道:
“秋婉,云溪之意,便是老夫之意。收你为记名弟子,并非要你改换门庭,亦非要将你束缚于春风秋雨门。只是予你一个名分,一个平台。你依旧是你,是影剑门的琳秋婉,来去自由,行止由心,老夫与宗门,绝不会横加干预。”
他的话语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仿佛看穿了琳秋婉所有的顾虑。“你身负圣体,天赋卓绝,心性坚韧,未来不可限量。这江湖风波恶,多一个名分,有时便能多一分转圜之机。况且……”
他话锋微转,提到了另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山河碑碎片在你手中,此事已然不是秘密。怀璧其罪,若无足够的力量与背景,终究是祸非福。成为老夫的记名弟子,至少能让一些宵小之辈,有所忌惮。”
叶知秋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诚意与考量都已摆明。他并非要掌控她,而是在为她提供一把保护伞,一条更广阔的道路。
琳秋婉沉默良久。脑海中闪过父母模糊的面容,闪过谢霖川那双空洞而冰冷的眼睛,闪过孙默那充满蛊惑与算计的脸庞……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眸子看向叶知秋,缓缓屈膝,行了一个庄重的拜师礼。
“弟子琳秋婉,拜见师尊。”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这一拜,便意味着应承。
叶知秋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虚扶一下:“好,起来吧。”
自此,琳秋婉多了一重身份——剑圣叶知秋记名弟子。
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江湖中传开。结合她展剑会上连败江逍、陆云溪(虽后者认输,但实力已得公认)的惊人战绩,以及那传说中的“太阴玄霜圣体”,“小剑圣”的名号,不知不觉间便被冠在了她的头上,被视为年轻一代中最耀眼的新星,甚至风头隐隐盖过了陆云溪。
听着外界传来的种种议论,琳秋婉独自立于窗前,望着远山云雾,心中却没有多少欣喜。这“小剑圣”之名,如同一个华丽的枷锁,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前路是更广阔的天地,还是更汹涌的暗流?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背负着这一切,她必须变得更强,才能在这纷乱的棋局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厘清所有的恩怨情仇。
……
霁州,虹启城外数百里,一处荒僻的山谷之中。
谢霖川与司影藏匿于此。那日核心区域的动静太大,绝非久留之地。在与云无心简单告别后,两人便迅速离开了虹启城。
山谷幽深,人迹罕至。谢霖川盘坐于一块青石之上,正在适应突破十境后带来的变化,以及那与骨骼深度融合的“煞骨”之力。这种力量更加凝练、如臂指使,少了之前的躁动,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毁灭质感。
他慢慢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望向谷外灰蒙蒙的天空,伸出手,感受着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湿气的凉意。
“看来,要变天了。”他收回手,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司影闻言,也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天色是有些阴沉。
“要不快点赶路吧哥,这里鬼天气你也知道”
司影难得的催促道。
两人不再停留,收拾妥当,迅速离开了这处临时藏身之所,如同两道青烟,融入山林。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数道气息阴冷、戴着不同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山谷之外。他们行动迅捷,配合默契,仔细探查着残留的痕迹,为首一人手中托着一个罗盘似的器物,指针正微微震颤,指向谢霖川二人离去的方向。
“气息尚未完全消散,他们刚走不远!追!”冰冷的命令下达。
而就在这群狱镜司辰龙的身后,更远处的一座山梁上。
两道身影,一黑一白,正不紧不慢地,沿着山道走来。
黑袍者,身形挺拔,气息沉寂如山岳深渊。
白袍者,步履轻盈,气质空灵若云游谪仙。
他们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仿佛闲庭信步,但每一步踏出,都诡异地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与前方那些疾驰追踪的辰龙,始终保持着一种恒定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同黑白无常,索命而来。
他们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山林,遥遥锁定了前方那两道正在快速移动的气息。
血筹已毕,饕餮符出。
猎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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