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西部,已彻底沦为非人之境。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仿佛被厚厚的煞云永久覆盖,不见日月。大地干裂,草木枯死,只留下扭曲、焦黑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臭与令人心智混乱的戾气,寻常生灵在此地待上片刻,便会神智癫狂,血肉消融。
这里,已不再是人类的疆域,而是妖祟的巢穴,是狰魁意志在人间显化的污秽温床。
肉眼可见的,由粘稠煞气与无数怨念凝聚而成的“巢穴组织”如同活物般覆盖了山川、河谷,它们如同巨大的、搏动的暗紫色肉瘤,表面布满了蠕动的血管和不断开合的、如同呼吸孔洞般的裂隙。
低阶的妖祟如同工蚁般在巢穴表面爬行、修补,而更强大的蚩鬯、戾貅则如同卫兵,在巢穴外围游弋,猩红的眼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就在这片死寂与污秽的中央,最大的那座由无数骸骨与煞气凝结而成的巢山之上,空间陡然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只有一种绝对的“存在”感,强行挤入了这片被妖祟规则统治的区域。
下一刻,一道身影如同从虚无中直接“析出”般,静静地悬浮在了巢山正上方的高空之中。
霜白长发在死寂的空气中无风自动,发梢那抹灰败之色愈发明显。暗红色的衣袍有些残破,却更添几分蛮荒凶戾。他微微低着头,那双暗红底色、瞳孔镶嵌灰白点的眸子,正漠然地俯瞰着下方那如同地狱绘卷般的庞大巢穴。
正是谢霖川。
他的出现,没有引发任何能量冲击,却让整个喧嚣、混乱的巢穴,在刹那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游弋的蚩鬯、戾貅,所有爬行的妖祟,动作全都僵住!它们那充满暴戾与贪婪的眼瞳,此刻竟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的恐惧!
它们能感觉到!上方那个存在的身上,散发着与它们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至高无上、更加冰冷的煞气!那煞气不再狂暴,却带着一种漠视一切、终结一切的“空无”意志!仿佛他本身,就是“毁灭”这一概念的化身!
然而,在这股令万祟战栗的冰冷漠然之下,谢霖川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肌肉却在不自觉地微微抽搐,扭曲。
他瞳孔深处的那个灰白点缓缓旋转,试图维持着那种绝对的“空无”与平静,但一丝丝压抑不住的、属于他本源的、属于赤幽冥铁和“戮”字大道的
——暴怒与狰狞,正如同挣脱囚笼的凶兽,从他眼底最深处挣扎着泛起!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疯狂冲突、交织!
一种是黑水河碎流赋予的、漠视一切的“空无”。
一种是他灵魂本源中、对这片制造了无数杀戮与痛苦的巢穴的滔天愤怒!
“嗬……呵……”
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喘息声,从他喉咙里挤出。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看着自己那萦绕着暗红、紫金与灰败混合能量的指尖,那指尖在微微颤抖。
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那“空无”意志在强行压制这愤怒?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看着下方这片污秽之地,感受着其中弥漫的、与他体内力量同源却更加混乱堕落的煞气,一股想要将这一切彻底撕碎、焚毁、归于虚无的狂暴冲动,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那是一种看到亵渎了自身力量源泉的污秽之物时,所产生的、最本能的杀意!
“狰魁……”
他抬起头,望向巢穴的最深处,那里有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阴冷的意志正在苏醒,带着贪婪与一丝惊疑,与他对视。
谢霖川脸上,那强行维持的漠然终于彻底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极致愤怒与某种残忍快意的
——狰狞笑容!
“你的玩具……弄脏了我的东西……”
他的声音不再平静,而是变得沙哑、扭曲,充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凶戾!
“所以……”
他周身那内敛到极致的气息,轰然爆发!
不再是单纯的雷煞之力,而是混合了暗红煞气、紫金雷霆以及那令人心悸的灰败“空无”之力的——毁灭性能量风暴!风暴以他为中心,如同黑色的日珥般冲天而起,瞬间将铅灰色的天空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他如同从九天降临、执掌毁灭的凶神,携带着滔天的愤怒与冰冷的杀意,朝着下方那庞大的巢穴,朝着那无数惊恐嘶鸣的妖祟,朝着巢穴深处那正在苏醒的恐怖存在——
发出了宣告死亡降临的咆哮:
“都给老子——灰飞烟灭吧!”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刀,朝着下方那巨大的巢山,随意一划!
一道细微的、仿佛能切割空间的灰黑色细线,无声无息地掠过巢山。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那高达百丈、由无数骸骨与煞气凝聚的巢山,连同其上游弋、爬行的数以千计的妖祟,就在那灰黑细线掠过的瞬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归于绝对的虚无!
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唯有那道灰黑细线掠过之处,空间留下了一道久久无法弥合的、散发着死寂气息的——虚无裂痕!
王,已从天降。
携带着冰冷的漠然与焚世的怒火。
这片妖祟的巢穴,迎来了它命定的……终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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