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绝境。
琳秋婉的目光从甬道口收回,仿佛能穿透岩壁,看到师尊、师姐和雪团被押走时绝望的眼神。那目光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几乎要将她最后一丝支撑碾碎。
她缓缓抬起眼,看向悬浮在熔岩池上空、如同主宰般俯视着她的狰魁。那双血湖般的眼眸里,只有残忍的玩味和冰冷的算计。她知道,这魔头根本不在乎柳清他们的生死,它只是想用这根软肋,彻底击垮她的意志,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待宰的羔羊。
“放他们走。”琳秋婉的声音响起,比熔岩池翻滚的灼浪更加干涩,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放他们离开这里,离开你的控制范围。我……留在这里,随你处置。”
她不再说“任凭处置”,而是“随你处置”。一字之差,是她为自己,也为可能的变数,留下的最后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抱希望的余地。
狰魁血眸中的红芒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于琳秋婉此刻的“干脆”。它饶有兴致地歪了歪那颗狰狞的头颅,打量着石柱上被锁链捆缚、脸色苍白却眼神冰冷的女子。
“你的承诺,毫无价值。”琳秋婉冷冷道,“放他们走,至少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哈哈哈哈!”狰魁发出一阵低沉而刺耳的笑声,震得溶洞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有意思!凌玄的转世,算有点脑子。好!本尊答应你!”
它话音未落,抬起那只完好的左爪,对着身旁的虚空猛地一划!
“嗤啦——!”
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利刃撕开,一道边缘扭曲、内部混沌旋转的暗红色裂隙骤然出现,散发出不稳定的空间波动和浓郁的邪气。这显然并非正常的传送阵法,而是一种极其粗暴、危险的空间撕裂手段。
紧接着,狰魁看也不看,左爪凌空一抓,仿佛隔空摄物。甬道深处立刻传来惊呼和雪团愤怒的咆哮!下一刻,柳清、楚如漪以及关着雪团的笼子,竟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强行拖拽而来,如同被抛出的石子,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扔”进了那道暗红裂隙之中!
琳秋婉失声惊呼,试图挣扎,锁链却骤然收紧,勒得她几乎窒息。
柳清在被抛入裂隙前的最后一瞬,深深看了琳秋婉一眼带着不舍。楚如漪则是满脸泪痕,徒劳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瞬间被混沌吞噬。雪团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裂隙在三人一兽没入后,迅速扭曲、收缩,最终“噗”的一声轻响,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溶洞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熔岩翻滚的汩汩声。
“如何?”狰魁收回爪子,血眸好整以暇地看向琳秋婉,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丢掉了三件垃圾,“本尊说到做到,放他们‘出去’了。至于他们现在是落在百里之外的荒山,还是千里之外的妖祟巢穴,是立刻摔死,还是被游荡的妖物撕碎……那就不关本尊的事了。”
它顿了顿,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嘲弄:“这样,也算本尊……信守承诺了吧?”
琳秋婉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瞬间被高温蒸发。她死死咬着牙,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垮理智的愤怒与悲怆。
信守承诺?好一个信守承诺!
这魔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放过师尊他们!它只是用这种方式,彻底断绝她任何“换取”的念头,让她明白,任何妥协和谈判在绝对的力量与恶意面前,都苍白无力!
“你……”琳秋婉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因极致的愤怒和高温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却仿佛燃起了冰焰,“……要是觉得能剥离我,你就来试试看!”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既然软肋已“失”,既然退路已绝,那便只剩死战!即便力不如人,即便结局注定,她也绝不会让这魔头轻易得逞!玄霜印在眉心急促闪烁,体内残存的玄霜之力如同回光返照般沸腾起来,抗拒着锁链的吸力和环境的侵蚀!
狰魁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再次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笑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它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血眸中的戏谑几乎要满溢出来,“你以为,本尊真的在乎那几个蝼蚁的死活?真的指望用他们来让你乖乖就范?”
它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小丫头,你还是太天真了。本尊放走他们,不过是让你彻底死了‘交易’这条心,顺便……看看你绝望挣扎的样子。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它一步步凌空踏近,直至停在石柱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被锁链捆缚、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琳秋婉。灼热的气流因它的靠近而更加狂暴,吹得琳秋婉散乱的发丝狂舞。
“所以,”狰魁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万载寒冰,“你现在,就是不信守‘承诺’,想死得更痛苦一点了?本尊……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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