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周围,九根石柱顶端的幽绿火焰无声燃烧,将这片魂冢映照得鬼气森森。谢霖川站在遍地同源遗骸之间,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那驳杂却同根的煞气,心头寒意与怒意交织。
他缓缓走近一具距离较近的遗骸。这具骸骨呈盘坐姿态,骨骼晶莹中泛着淡淡的暗金色,似是某种极强的锻体功法遗留。骸骨旁,斜插着一柄只剩半截的断戟,戟杆乌黑,断口处仍有细微的煞气丝缕般飘散。岁月似乎并未能完全磨灭其锋芒。
谢霖川蹲下身,谨慎地以一丝雷煞之力探向那截断戟。
就在他的力量触及戟身的刹那——
“嗡……”
那石柱顶端的一簇幽绿火焰,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曳了一下!一缕极其微弱的、仿佛混合了无数叹息与不甘的意念波动,如同轻烟般从那火焰中逸散出来,拂过谢霖川的感知。
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共鸣,或者说,残存的印记被同源力量触动后的反应。
谢霖川心中一动,目光骤然投向那九簇幽绿火焰。之前他只当这是某种维持祭坛或炼化空间的邪恶术法造物,但现在……
难道这些“魂火”,并非狰魁的力量显化,而是……这些陨落于此的前辈们,被炼化后残存的、最精纯的魂力或执念所化?
被狰魁以邪法炼化囚禁于此,既作为这炼化空间的能量源之一,也作为一种……战利品的展示与持续折磨?
这个猜想让他眼神更加冰冷。
他起身,走向祭坛中央那堆积如小山的兵刃残片与遗物。越是靠近,那股驳杂而浓郁的煞气就越发明显,其中还混杂着各种不同属性的残余力量波动,显示着这些遗物主人生前修行道路的差异。但核心处,总有一缕赤幽冥铁的煞气根植其中。
他伸手,从边缘拾起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焦黑、似乎是被巨力击碎的铁牌残片。残片上依稀可辨半个扭曲的古篆,似是“烈”或“炎”字的一部分。
当他的手指触及残片时,那九簇幽绿魂火再次齐齐摇曳!这一次,波动更加清晰,甚至隐隐传递出一丝极其模糊的、充满了痛苦、挣扎、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对后来者的警示与悲哀的意念碎片。
[困……]
[炼……无尽……]
[同源……皆饵……]
[且出……却无路……]
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明灭。
谢霖川握着铁牌残片,沉默良久。这些魂火中残留的意念,证实了他的部分猜想。这里,确实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与坟场。狰魁通过某种方式,在漫长岁月里诱捕或强掳这些继承了赤烬相关力量的“传承者”,投入此间炼化,汲取同源煞气以补自身。而这些前辈们,在无尽的炼化折磨中,最终魂飞魄散,仅余最精纯的魂力与执念被邪法化为魂火,永世囚禁,为仇敌的巢穴提供能量。
出……无路……
难道,真的没有任何人成功逃脱过?这里真的是一个绝对的死局?
谢霖川环视这片被惨绿魂火照亮的绝地,又看了看手中那承载着无尽不甘的铁牌残片,心中那份因发现同源“前辈”而产生的兔死狐悲与寒意,渐渐被一种更加沉凝的决意所取代。
不。或许并非……绝对!
他与这些前辈不同!
他是谢霖川本尊的“另我”,是依托于本尊的“煞骨”与“雷霆”印记存在的特殊化身。只要本尊不灭,印记永存,他便有“重生”的根基。狰魁的炼化之力或许能缓慢消磨他的力量,甚至摧毁他这具身体,但只要本尊在外,他便能再次凝聚。
从这个角度说,他确实“无所谓”被长期囚禁炼化——虽然那绝非愉快的体验。
真正的关键,是她。
谢霖川的目光,穿透这魂冢的惨绿光芒,仿佛望向了来时方向,那片血池迷雾中,被他以阵法暂时守护着的琳秋婉。
她不同。她是血肉之躯,是完整的生命,是凌玄剑仙的道统继承者。她的太阴玄霜圣体在此地受到极端压制,龟息状态虽能暂时保命,却无法持久。一旦那清心守玉魄的力量被耗尽,或者炼化空间的力量突破他设下的守护阵法,她的生机将迅速流逝,最终恐怕也难逃被炼化的命运,甚至可能如这些前辈一般,魂力被抽离化为新的魂火。
破局的关键,不在自己能否“扛住”,而在于能否在她支撑不住之前,找到带她离开这里的方法!
思路逐渐清晰。谢霖川不再沉浸于对前人命运的唏嘘与对自身处境的忧虑。
他将那块铁牌残片小心收起,开始更加仔细地探查这座祭坛和周围区域。
既然这些魂火是前辈游魂所化,且能对同源力量产生反应,那它们是否还保留着更多信息?关于这座炼化空间的构造?关于狰魁的手段?甚至……关于可能的薄弱点?
他尝试着将自身更加精纯的、融合了雷亟传承与“戮”字道蕴的赤幽冥铁煞气,缓缓释放出一丝,如同触角般,探向最近的一簇幽绿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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