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烈陵园的碑石尚未完全刻好名字,
琅琅的读书声却已每日准时在桃源谷中响起。
林珩深知,抚平伤痕、凝聚人心,仅靠告慰亡灵和提供温饱还远远不够,
必须为这个群体注入共同的、面向未来的信念与知识体系。
教育,是塑造新世界根基最缓慢,却也最彻底的方式。
每日辰时与未时之间的两个小时(林珩已将一日十二时辰、按前世的时间细分法,连同简易的日晷、沙漏制作技艺一并传授),便成了雷打不动的“师训”时间。
那间最大的砖房学堂内,七位被选出的“先生”
三位老塾师、两位识文断字的妇人和两位年轻书生——会准时坐在粗糙的木凳上,如同最虔诚的学子,面对那块乌亮的黑板。
林珩站在黑板前,粉笔划过板面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他书写的速度很快,内容却条理分明。他不再仅仅传授零散的知识点,而是开始构建一个简易的体系。
“算学”是基础,从“珩数”(阿拉伯数字)的熟练运算,到简易方程的应用,
皆以谷中实际的物资清点、田亩计算、工坊用料配比为案例,务求实用。
“物理”被林珩称之为“格物之理”,
他讲解杠杆为何省力,斜面的妙用,水车为何能提水,
甚至开始引入最基础的压强、浮力概念,用以解释为何高炉需要强鼓风,为何船能浮于水。
“化学”则被称为“变化之学”,他从物质的形态变化(水、冰、气)讲起,延伸到燃烧的本质(与空气成分的作用),
再到酸碱的初步概念(用草木灰水和果酸举例),为后续火药改良、矿物提炼打下最基础的认知。
他甚至增设了“语文”,但内容已截然不同。
他亲自编写课文,摒弃了佶屈聱牙的“之乎者也”,代之以简洁明了的白话文。
内容或是记述开拓家园的故事,或是描述自然现象,或是阐述团结协作的道理,
核心是培养读写能力与逻辑表达,潜移默化地灌输“我们是新世界的开拓者”这一集体认同。
他明确告诉七位先生:
“我等之路,前无古人,与外间旧学已然不同。
我们所教所学,是为建设这桃源新天地,是为让后代子孙能明事理、懂技艺、担重任。”
他将自己凭借记忆整理、用赵猛带回的纸页装订成册的启蒙教材分发下去。
里面系统涵盖了相当于另一个世界小学阶段的基础数理知识和经过他改造的语文内容。
他要求七位先生不仅要自己学懂,更要融会贯通,
然后用孩子们能理解的方式传授下去。“抄录,背诵,理解,然后传授。”
这是林珩给他们的任务。起初,那位苏老塾师对摒弃经典颇为不适,
但当林珩用“格物之理”清晰解释清楚了他半生疑惑的许多自然现象后,老者眼中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知光芒。
就在学堂教育逐渐步入正轨的同时,林珩的另一项核心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这日傍晚,他将在工坊忙碌了一天的赵猛请到了自己的实验棚。
棚内一角,堆放着李虎带队寻回的燧石、硫黄和硝石样本。
林珩指着它们,神色肃然:
“赵叔,根基已初步稳固,是时候打造我们自己的‘利齿’了。下一步,全力研制火器!”
赵猛眼里精光一闪,他早已从林珩平日的言谈中感知到这种新式武器的可怕潜力:
“少将军,要如何着手?需要老夫做什么?”
“第一步,火药。”
林珩拿起硝石、硫黄和木炭粉末,
“需建独立的、远离居住区的火药作坊,严格定人、定责、定规。
火药配比需反复试验,以求最大威力与稳定性。
此事关乎生死,须绝对可靠之人负责,由你亲自挑选人手,严加监管。”
“第二步,枪械,核心在枪管。”
林珩在铺开的皮纸上,画出了新的制造思路。
“钻孔与锻焊之法,于我等眼下太过艰难。我有一法,或可一试:铸管。”
他详细解释道:
“利用我等已熟稔的制陶技艺,烧制特殊的模具。
以大瓷管为外模,内套一小瓷管为芯,保持二者间隙均匀,形成中空腔体。
再将炼好的钢水,浇注入这瓷模腔体之中。
待钢水冷却凝固,破碎外层瓷模与内芯,所得便是一根中空的钢管坯!”
赵猛闻言,独眼一亮,此法确实巧妙,利用了现有的制陶和铸造基础,避开了高难度的钻孔和焊接。
“妙啊!少将军!只是……这瓷模需极其均匀,且要耐得住钢水高温而不裂,制作恐非易事。”
“正是难点所在。”林珩点头,
“需挑选最细腻耐火之土,反复试验陶胚配方与烧制火候,
确保模具在浇注时不炸裂、不变形。此事,需最好的陶匠与铸匠合力攻关。”
“至于枪管内膛打磨,”林珩继续画出另一张图,是一个由水车驱动的连杆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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