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光阴,在桃源谷紧张有序的忙碌中悄然流逝。
建房的号子声、学堂的读书声、工坊的锻打声,
与西山脚下那处高度戒备区域日夜不停的水车拉膛声交织在一起,
奏响了一曲隐秘而激昂的奋进乐章。
所有的努力、汗水、乃至一次次失败的挫折,
都指向同一个目标——打造出足以扞卫这片新生家园的利齿与坚盾。
这一日,黎明将至,天色未明。
山谷中大多数人尚在梦乡,一支精干的小队却已悄然集结,
向着北方两里外一处三面环山、入口隐秘的峡谷进发。
林珩亲自带队,赵猛、王豹、陈石头等核心成员悉数在列,
几名参与最关键部件制造的工匠也紧随其后。
众人神情肃穆,眼神中交织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几个用厚麻布紧紧包裹的长条木箱和几个圆坛被小心翼翼地搬运着,里面装着的,是这两个月来所有心血的结晶。
峡谷深处,一片空地已被提前清理出来。
晨雾缭绕,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林珩示意众人停下,亲自打开木箱。
在渐亮的天光下,一支造型奇特、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长管器物,静静地躺在软布衬垫上
正是第一支完全由桃源谷自制的燧发枪,在此之前已经对枪管验证过多次,保证不会炸膛。
它不如前世精工细作的鸟铳华丽,枪管略显粗糙,
木托也带着手工的痕迹,但每一个部件都凝聚着众人的智慧与汗水:
利用水车拉膛打磨出的光滑枪管、反复试验钢材才制成的可靠燧发机括和弹簧、精心配比烧制的陶瓷火药壶。
旁边摆放着五枚同样粗陶外壳、装着火药与铁珠、留有引信孔的手榴弹。
林珩亲手制作的、一颗颗圆润却略显粗糙的铁珠子弹,也盛放在一个皮袋中。
成败,在此一举。
林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他按照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步骤,亲自操作。
先用量药匙从陶瓷药壶中取出定量的火药,倒入枪管,再用通条轻轻压实,然后放入一颗铁珠,再次轻压。
接着,他向燧发机下的药池倒入少许引火药。
整个过程,他动作沉稳,一丝不苟,周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准备就绪。林珩端起枪,枪托抵肩,眯起一只眼,
瞄准五十步外早已竖起的一副从战场上缴获的、布满刀箭痕迹的旧铁札甲。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猛独眼圆睁,王豹攥紧了拳头,陈石头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林珩扣动扳机!燧石在钢片上划出刺目的火花,点燃引火药,“嗤”的一声轻响,随即是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紧接着!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裂,打破了山谷黎明的寂静!
枪口喷出长长的火焰和浓密的白烟,巨大的后坐力让林珩的肩膀微微一震。
几乎在响声传来的同时,远处那副铁札甲的中心爆出一团火星,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硝烟稍散,众人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
只见那厚实的铁甲胸腹处,赫然被破开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窟窿,边缘扭曲,断裂的铁片向内翻卷,仿佛被巨力硬生生撕裂!
而铁甲后面的厚木板靶子,也被穿透,留下一个深深的孔洞!
“打穿了!竟然打穿了!”
一名老兵抚摸着甲片上的破洞,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这绝非弓箭所能企及的威力!
首试成功,群情振奋!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林珩稍作休息,待枪管冷却后,又进行了数次试射,最远在八十步外仍能有效击穿皮甲,证明了其威力和一定的可靠性。
接下来,是手榴弹的试爆。
林珩选择了一处洼地,将一枚手榴弹的引信点燃,奋力掷出。
引信“滋滋”燃烧,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洼地。
“轰隆——!!!”
比枪声更加沉闷、更具毁灭性的爆炸声猛地响起,大地似乎都为之震颤!
泥土、碎石伴随着火光和黑烟冲天而起!
待烟尘散尽,洼地中央出现了一个浅坑,周围散布着被冲击波撕裂的草皮和嵌入碎石的铁珠。
可以想象,若是在人群密集之处,这将造成何等可怕的杀伤!
五枚手榴弹依次试爆,巨大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如同阵阵惊雷,宣告着一种全新战争模式的诞生。
所有围观者,包括那些亲手参与制造的工匠,都被眼前这毁灭性的力量深深震撼了。
他们习惯了刀剑劈砍、弓箭穿射,何曾见过如此迅猛、如此暴烈、仿佛天罚般的攻击?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武器”二字的认知。
赵猛眼神灼灼,激动得胡须微颤:
“少将军!有此神兵利器,何愁不能自保?何愁不能……讨还公道!”
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战场上,敌军在雷鸣般的枪声和地动山摇的爆炸中溃不成军的场景。
王豹、陈石头等人亦是心潮澎湃,看向林珩的目光中,充满了近乎敬畏的信服。
少将军不仅带来了安身立命之所,更带来了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
林珩看着激动不已的众人,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他举起手,压下众人的欢呼,沉声道:“诸位!此乃我等自保之力初成,可喜可贺!
然,此物制造不易,使用更需严格操典,大量训练。
且其声威巨大,极易引来窥探。今日之事,须严密封锁消息,仅限于在场之人知晓!”
他环视众人,语气转为坚定的对赵猛说:
“从今日起,选拔忠诚可靠、心细胆大之士,组建火器队,
由赵叔统辖,秘密进行训练。
制造坊需加紧生产,改进工艺,力求提高良品率与威力。我们的路,还很长!”
赵猛恭敬的回礼并领命:“是,定不辱命”
惊雷已响,利剑出鞘。
桃源谷,这个隐藏在岭南群山中的微小势力,
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足以让旧世界为之震颤的力量。
未来,必将因这初响的惊雷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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