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的书写与思考,让林珩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天光微亮,他便顾不得休息,立刻让人唤来了刚刚起身的赵猛。
赵猛踏入议事堂,看到林珩疲惫却目光灼灼的神情,以及桌上那厚厚一叠墨迹未干的纸张,
心中便是一凛,又是心疼又是敬佩。
“家主,您又是一夜未眠?万事开头难,但也需保重身体啊!”他忍不住劝道。
“无妨,心中有事,睡不踏实。”林珩摆摆手,将写好的两份文稿推到他面前,
“赵叔,你先看看这个。这是我思虑良久,为我桃源未来草拟的根基之策。你看完,我们详议。”
赵猛见林珩神色郑重,不再多言,接过文稿,就着晨曦仔细阅读起来。
越看,他独眼中的光芒越是明亮,时而凝神思索,时而微微点头,但眉头也偶尔会紧紧锁起。
良久,他放下文稿,长吁一口气,看向林珩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撼,有钦佩,也有一丝不解。
“家主……这……这些方略,实在是……前所未见,惊世骇俗!”他组织着语言
,“尤其是这《桃源护谷军暂行条例》和《谷民约》,其中诸多条款,立意高远,然……属下有些疑虑,恐难推行,或引非议。”
“但说无妨,正要与你商议。”林珩示意他直言。
赵猛指着《谷民约》中关于田地的条款,疑惑道:
“家主,这‘凡桃源治下,山川田地,江河湖泽,皆属公有,不得私自买卖’……
属下明白您是防止豪强兼并土地,致使百姓流离。
但,自古而来,田地乃民之根本,私有之念根深蒂固。
若打下的田地不归私产,恐难以激励民众垦荒耕种之积极性。
为何不仿效均田制,按丁授田,允许传承?”
林珩早已料到有此一问,从容解释道:
“赵叔所虑极是。然则,均田制看似公平,日久天长,难免因天灾人祸、子弟多寡而再次出现土地兼并,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此乃历史周期之痼疾。
我桃源欲辟新天,当从根子上杜绝此弊。
田地公有,非为与民争利,而是为了‘耕者有其田’能长久维持。”
他进一步阐述:“具体而言,田地由谷中统一规划分配,按户授田耕种,
所产粮食,农户只需上缴两成作为赋税,余者皆归自家所有。
赵叔可知,如今外界,田租高达五成乃至七成!
我桃源只取两成,且永不加赋!
更关键者,土地不得买卖,则农户永无失地之忧!
只要勤劳耕种,便可安居乐业。
如此,民众积极性岂会不高?此乃‘藏富于民’,民富则国强之根本策!”
赵猛仔细咀嚼着“两成租”、“永不加赋”、“永无失地之忧”这几个词,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他久经世故,深知底层民众最怕的就是失去土地。
若真能如此,无疑对百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重重一拍大腿:“妙啊!家主!如此厚待百姓,何愁民心不归,人口不增!是属下眼界浅了!”
接着,赵猛又指向军例中“不得虐待俘虏”一条,皱眉道:
“家主,这一条……两军交战,你死我活,俘虏皆是隐患。
即便不杀,苛待使其畏威,亦属常理。为何要待之以宽?岂非养虎为患?”
林珩闻言,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缓缓道:
“赵叔,此事……我暂不与你深辩。你只需记住,待人以仁,未必换得仁,然待人以暴,必招致暴。
如何处置俘虏,关乎我军心性乃至未来气运。你日后……自会明白。”
他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似乎蕴含着更深远的考量。
赵猛虽仍有疑虑,但见林珩态度坚决,便按下不再多问。
随后,两人又就军队编制进行了详细商议。
林珩提出了全新的编制方案:
十人为一小队,设小队长;五小队(五十人)为一排,设排长;五排(二百五十人)为一营,设营长;五营(一千二百五十人)为一团,设团长。
目前桃源可战之兵约三百余人,暂编为一团,由赵猛任团长,林珩自任主帅(相当于师长或旅长职能)。
此编制清晰,便于指挥调动,也为未来扩军预留了空间。
最后,林珩提出了一个让赵猛最为震动的要求:
“自即日起,我军中、谷内,废除跪礼。无论见我,或上下级之间,皆行新的军礼。”
他并拢五指,抬手至太阳穴附近,做了一个标准的现代军礼动作,解释道:
“此礼意为:铭记职责,忠于信念,目视前方,堂堂正正。
我要让桃源每一个人,无论官兵民众,都能挺直腰杆做人!
无需卑躬屈膝,只需以心相交,以责相守!”
“废除跪礼……堂堂正正……”赵猛喃喃重复着,独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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