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宗的戾气彻底散尽,艾双株愈发苍劲挺拔,新灵根抽出数条嫩绿枝桠,顺着艾脉坛蔓延,与归宗群山的灵气脉络相连,整座宗门都浸在温润的善念灵光里。玄风长老日日守在艾脉坛,枯瘦的手轻抚艾双株树干,以残存艾力滋养根须,往日严苛的眉眼间,只剩平和与忏悔。苏珩则恪守罚规,长居艾册温养殿,日夜以本心温养万灵艾册,册面莲印愈发莹润,淡金枯木的新芽抽得愈发茁壮,没人知晓那新芽之下,一粒黑艾籽正借着灵光的温养,悄然蛰伏。
转眼三月过去,凡界传来的讯息皆是安稳。西陲黑石城的散修们将善念讲堂开遍戈壁,昔日嗜利的修士们以自身经历劝诫世人,血艾之祸渐渐成了凡界修行者的警示;青雾岭草木葱茏,林禾定居的村落传来消息,那少年学着耕种,眉眼清澈,早已忘了修行之事,只在清明时节会往青雾岭方向祭拜,似是残存着模糊的感念;凡界修士联盟更是立了新规,以“守心先于修行”为训,各地值守修士皆随身带着归宗赠予的艾叶符,既能驱戾气,也能警醒本心。
这日清晨,归宗山门大开,陈念与云舒立于门前,看着山下络绎而来的求道者。与往日不同,这些求道者不再执着于修行速度,反倒先问守心之法,苏珩站在一旁接引,眉眼间没了往日的孤傲,多了几分温润:“尊上,如今凡界修士皆以归宗为标杆,连昔日最偏僻的南疆宗门,都派人来求取守艾箴言了。”
陈念轻笑点头,指尖拂过一枚新生的艾叶:“所求从不是箴言,是心底的善念。只要守住这颗心,无论修行与否,皆是护道之人。”
话音刚落,天边传来两道长虹,竟是凡界修士联盟的首领与南疆宗门的宗主联袂而来,二人落地便拱手行礼,神色恭敬:“尊上,此番前来,一是为致谢归宗渡化血艾之祸,二是有一事相求——南疆深处发现一处上古艾墟,里面藏着初代守艾者的传承,却也萦绕着极淡的戾气,怕是有残存的黑艾本源,恳请尊上前往主持大局。”
陈念与云舒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初代守艾者便是以善念镇黑艾,那艾墟既是传承之地,也是昔日斩祟的古战场,残存戾气不足为奇,却也需妥善处置,以免再引贪念之祸。“此事理应前往,既护传承,也安南疆修士之心。”
二人当即启程,苏珩主动请命同行:“尊上,弟子愿随行护法,也好借机历练,稳固本心。”陈念见他眼神澄澈,无半分杂念,便点头应允。玄风长老得知此事,特意取来一枚亲手炼制的艾佩,递给苏珩:“此佩以艾双株叶片炼化,能护心驱祟,切记,无论何时何地,莫忘守心二字。”
南疆深处的上古艾墟,藏在连绵竹海之中,入口处立着一块石碑,刻着“心正艾正,心邪祟生”八个古字。刚入墟内,便觉一股古朴的艾力扑面而来,混着极淡的阴寒气,墟中遍地都是枯萎的古艾枝干,想来便是初代守艾者斩灭的黑艾残骸。
墟底中央,立着一座石坛,坛上放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正是初代守艾者的传承典籍,典籍旁摆着一枚青色艾印,印身流转着纯正艾力,而石坛之下,竟埋着一截半枯的黑艾根,正是那阴寒气的源头。这截黑艾根早已失去神智,只剩本能的戾气,却足以蛊惑心性不坚者。
“传承典籍与艾印,皆是守护凡界艾脉的至宝,需妥善带回归宗。”云舒上前欲取古籍,却见一道黑影从竹海深处窜出,直奔石坛而去,那人周身黑气裹着血艾戾气,竟是一名躲过黑石城清剿的血符余孽。
“初代传承!有了这传承,再炼化这黑艾根,我便能称霸凡界!”那余孽双目赤红,抬手便抓向古籍,苏珩见状,当即祭出艾佩,灵光一闪拦住对方,艾剑出鞘,招招带着守艾者的正气,却不伤及要害——他早已明白,斩祟易,渡心难。
陈念立于石坛旁,并未出手,只看着苏珩与余孽缠斗。那余孽被血艾操控,招式狠辣,却破绽百出,苏珩以守心诀稳住心神,艾力纯正柔和,渐渐缠住对方周身戾气。“你本是南疆散修,因贪念修血符,如今这般模样,当真值得?”
余孽嘶吼着反驳:“值得!我要变强!”可话音未落,便被苏珩以艾佩点中眉心,艾佩灵光涌入,他周身黑气渐渐消散,眼中赤红褪去,露出悔恨之色:“我……我对不起师门……”
陈念上前,指尖凝出善念灵光,净化他体内残留的戾气:“知错便改,往后入南疆善念讲堂,以余生劝诫世人,便是赎罪。”
就在此时,苏珩伸手去取石坛上的艾印,指尖刚触碰到印身,万灵艾册突然从陈念怀中飞出,册页翻飞,淡金枯木的新芽骤然发亮。石坛下的黑艾根猛地颤动,竟顺着灵气脉络,朝着万灵艾册的方向涌去——那截黑艾根,竟是与灭念同源的古黑艾,感知到了册中黑艾籽的气息。
“不好!”陈念心头一凛,万灵艾册中的淡金枯木瞬间飞出,化作光盾挡住黑艾根,可那蛰伏的黑艾籽却趁机而动,借着古黑艾的戾气,猛地发芽,一缕细小的黑纹顺着枯木新芽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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