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舒瑾站在出租屋那面斑驳的镜子前,仔细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她选了一套最朴素的黑灰色套装,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脸上几乎没施粉黛。镜中的女人眼神平静,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与一年前那个娇艳张扬的舒瑾判若两人。
今天,是谷宸诈骗案开庭的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旁听。或许是想亲眼看看那个骗了她的男人最后的下场,或许是想给自己那段荒唐的过往一个正式的告别。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旧钱包——里面还放着谷宸高中时的照片,那是她一直没舍得扔的。
初冬的寒风凛冽,舒瑾裹紧外套,挤上了早高峰的公交车。车厢里拥挤不堪,人们赶着上班上学,各自忙碌。她靠在车门旁,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
法院位于城市的老城区,庄严肃穆的建筑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威严。舒瑾跟着人流走进大门,经过安检,来到刑事审判庭外。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有穿着制服的律师,有神情严肃的家属,还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
“听说这案子判得不轻,诈骗老人,情节恶劣。”一个中年男人低声对同伴说。
“活该,连老太太的钱都骗,还是人吗?”同伴愤愤道。
舒瑾默默走到旁听席的最后一排坐下。法庭不大,正前方是高高的审判台,左右分别是公诉人席和辩护人席,中间是被告席。旁听席上渐渐坐满了人,她看到了那位被骗的老太太的家属,还有几个志愿者模样的人。
九点整,法槌敲响。
“现在开庭,带被告人谷宸到庭。”审判长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法庭里。
侧门打开,两名法警押着谷宸走了进来。舒瑾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那个人……真的是谷宸吗?
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灰色囚服,头发被剃得很短,露出青色的头皮。脸上瘦得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任何人。走路时微微佝偻着背,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拴着脚镣,每走一步都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舒瑾的心猛地一抽。她记忆中的谷宸,永远是风度翩翩、谈笑风生的样子。高中时他是篮球队队长,阳光下挥洒汗水的少年;重逢时他是温文尔雅的“创业者”,举手投足间透着成熟魅力。可现在……
被告席上的这个形容猥琐、眼神闪躲的男人,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简直判若两人。
庭审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声音洪亮而清晰:“被告人谷宸,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骗取他人财物,数额较大……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构成诈骗罪。”
接着是举证环节。公诉人出示了一份份证据:受害老人王桂芳的陈述笔录、志愿者的证言、从谷宸身上搜出的赃款、银行转账记录、甚至还有谷宸之前在婚恋网站注册的多个账号截图。
每一份证据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谷宸身上,也敲在舒瑾心上。
她终于明白,谷宸从来就不是什么“创业失败”的可怜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对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许下的那些美好承诺,全都是精心设计的谎言。而她,竟然为了这样一个骗子,背叛了真心待她的江弈。
“被告人谷宸,你对上述证据有什么意见?”审判长问道。
谷宸抬起头,声音嘶哑:“没……没有意见。”
“是否认罪?”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被告席上的谷宸。舒瑾屏住呼吸,握紧了拳头。
谷宸沉默了几秒钟,最终低下了头:“我认罪。”
这三个字说得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法庭里炸开。旁听席上传来窃窃私语,有人鄙夷,有人叹息。
辩护律师做了从轻处罚的辩护,强调谷宸认罪态度好,愿意退赃。但公诉人立刻反驳:“被告人有多项前科,此次诈骗对象是年近八十的孤寡老人,属于从重处罚情节。且案发后毫无悔意,直到证据确凿才被迫认罪,不应从轻处罚。”
法庭辩论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舒瑾坐在后排,目光一直停留在谷宸身上。他大部分时间低着头,偶尔抬头时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光彩。那个曾经能言善辩、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谷宸,此刻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终于到了最后陈述环节。
审判长看向谷宸:“被告人,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
谷宸缓缓抬起头,目光在旁听席上扫过。当他的视线与舒瑾相遇时,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又移开了。
“我……我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干涩,“我愿意退赃,愿意赔偿,请求法庭从轻处罚。”
审判长与合议庭成员低声商议后,重新坐正。
“现在宣判。”法槌再次敲响,全场肃静。
“本院认为,被告人谷宸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骗取他人财物,数额较大,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被告人曾因诈骗受过刑事处罚,此次又诈骗老年人,情节恶劣,应从重处罚。鉴于其当庭认罪,可酌情从轻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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