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艺术学院狼狈逃回家的路上,宋雨晴感觉整条街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沈清澜那番看似专业、实则句句诛心的话语,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将她过去所有的愚蠢和不堪公开处刑。那种无地自容的羞耻感,混合着看到沈清澜与秦砚并肩而立画面的刺痛,以及对自己彻头彻尾失败的认知,像一团巨大的、黑色的漩涡,将她死死拖入情绪的深渊。
她把自己反锁在“丽景苑”空旷的公寓里,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却照不进她心底丝毫光亮。她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在冰冷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胸腔里堵着无处宣泄的痛苦和绝望。凭什么?凭什么她沈清澜可以那样高高在上、云淡风轻地享受着本该属于她宋雨晴的一切?凭什么她可以站在讲台上受人尊敬,可以站在秦砚身边得到他的温柔?而自己,却只能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暗处,舔舐着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不甘、嫉妒、悔恨、自我厌弃……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毒液般在她体内发酵、膨胀,几乎要撑破她的躯壳。
她冲进厨房,从柜子里翻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半瓶威士忌,甚至连杯子都没拿,直接对着瓶口仰头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她的喉咙和胃,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般的暖意,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冰冷。
酒精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理智的牢笼。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跌跌撞撞地找到被扔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屏幕解锁后,手指颤抖着,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点开了那个她早已删除、却深刻在脑海里的,属于秦砚的旧手机号码。
她开始打字。一开始,还是带着哭腔的、破碎的回忆:
「秦砚……你还记得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一起去南法……你说那里的阳光像我笑起来的样子……你说会一直对我好……」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眼瞎,是我蠢……我不该相信赵东阳那个骗子……我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打出的字。她胡乱地用袖子擦掉,继续疯狂地输入。道歉很快变成了泣不成声的哀求:
「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我保证会改,我什么都听你的……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我知道你现在很有钱……有千亿遗产……我不在乎那些,我真的不在乎……我只要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酒精放大了她的情绪,也摧毁了她最后的矜持和逻辑。哀求得不到回应(她并不知道这个号码早已停用),她的言辞开始变得混乱,夹杂着对沈清澜无法抑制的酸意和质疑:
「沈清澜……她有什么好?不就是家世好点,会装模作样吗?她根本不懂你!只有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你们在一起了吗?你带她去珠宝店了是不是?你以前都很少主动陪我去那种地方……」
「她今天在课上那样说我……她是不是在你面前也这样诋毁我?秦砚,你不要相信她!」
一条,两条,十条,五十条……
她记不清自己到底发了多少条。从夕阳西下到夜深人静,手机屏幕成了她唯一的光源,映照着她泪痕交错、神情癫狂的脸。那些短信,长的如同泣血的书信,短的只是几个破碎的词语或一串无意义的标点符号。内容从最初的美好回忆,到痛彻心扉的忏悔,再到卑微的乞求,最后演变成充满嫉妒的质疑和失控的怨怼。
她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痛苦、不甘、悔恨和爱而不得,都通过这冰冷的电子信号,传递到那个早已与她断绝一切联系的男人那里。
直到手机电量发出刺耳的报警声,直到手指因为长时间快速打字而僵硬酸痛,直到酒精的后劲彻底上来,让她头晕目眩,最终握着发烫的手机,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昏睡过去。
第二天中午,强烈的头痛和胃部的翻江倒海将宋雨晴唤醒。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来,浑身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样酸痛无力。
然后,她看到了掉落在手边的手机。
记忆如同潮水般回涌,昨晚那些疯狂而失控的行为,一幕幕清晰地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的心脏骤然停止了一拍,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她颤抖着手,抓起手机,屏幕因为电量过低已经自动关机。她慌忙找到充电器接上,等待开机的那几十秒,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手机终于亮起。她迫不及待地解锁,直接点进了短信界面。
发送列表里,密密麻麻,全是同一个号码。最新的一条发送时间,显示是凌晨四点十七分。
她手指颤抖着,向上滑动,浏览着自己昨夜在酒精作用下发出的那些信息。那些泣血的忏悔、卑微的乞求、充满嫉妒的诘问……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此刻反过来,狠狠地凌迟着她清醒后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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