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浓墨的粗布,沉沉压在沪西码头的三号仓库顶上。白日里立规矩的喧嚣早已散尽,只余下仓库穹顶铁架上悬挂的八盏马灯,将空荡的场地照得半明半暗。三面墙壁上的黑龙旗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旗上金线绣的盘龙,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蜿蜒起伏,像蛰伏的活物,正缓缓睁眼。
五兄弟围站在仓库中央,脚下是扫得干干净净的水泥地,缝隙里还残留着白日里疤脸留下的淡淡血腥味,混着海风卷来的咸腥气,在空气里弥漫。
林凡尘褪下了玄色劲装的外套,随手扔给旁边的林落宇,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色短褂,袖口挽到肘弯,露出腕间那道淡红色的龙纹。此刻纹路浅浅地伏在皮肉上,像一条贪睡的红蛇,纹路边缘泛着极淡的光泽。他抬手抹了把额头沁出的薄汗,笑着拍了拍林虎的肩膀,后者正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青筋暴起,腕间的龙纹比旁人的要深几分,正隐隐发烫。
“虎子,待会儿别逞能,感觉不对就停手,听见没?”
林虎一咧嘴,露出两排白牙,伸手搡了他一把:“哥,你小瞧谁呢?我这身子骨,经得起折腾!”
旁边的林峰握着双截棍,敲了敲林虎的胳膊,眉眼带笑:“就你话多,等会儿疼得龇牙咧嘴,可别喊哥。”
“滚蛋!”林虎笑骂着回怼,伸手就要去揪林峰的耳朵,被对方轻巧地躲开。
陈启然抱着那本牛皮纸封面的《龙纹手记》,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马灯的光晕,他无奈地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嗓子:“都别闹了,正事要紧。我已经把烈酒、高温的测试项列好了,等会儿你们有啥感觉,都得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林落宇则端着一个粗陶酒坛,坛口塞着红布,又在旁边支起一个炭火盆,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红通通的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他把酒坛往中间一放,笑着道:“酒是我特意从王记酒馆赊的,度数高得很,保管够劲儿。炭火也烧得正好,哥几个都小心点,别烫着。”
“行,按之前商量的来,先试烈酒,再试高温,最后试情绪波动。”林凡尘拍了拍手,接过林落宇递来的粗瓷碗,碗沿粗糙,还带着陶土的质感,“都悠着点,这龙纹的力量我们还摸不透,循序渐进,别伤着自己。”
林虎率先抢过酒坛,扯掉红布塞子,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他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烧过喉咙,呛得他猛地咳嗽几声,脸涨得通红。随即他抹了把嘴,抓起粗瓷碗,将碗底剩下的烈酒狠狠泼在自己腕间的龙纹上。
“嘶——”酒液落在滚烫的皮肤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腾起一缕极淡的白雾。林虎龇着牙,倒吸一口凉气,却硬撑着没喊疼。
众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他的手腕——起初,那道淡红色的纹路只是微微泛红,像被染上了一层胭脂;不过片刻,纹路竟开始发烫,红色一点点加深,从淡红到猩红,再到像要滴出血来的赤红!
“烫烫烫!”林虎终于忍不住低呼出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胸口的肌肉上。他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脸色因疼痛而微微扭曲,却还嘴硬,“也就一点点疼!小意思!”
林凡尘见状,立刻上前,伸手想碰他的手腕,又怕烫着,只好隔空吹了吹:“傻小子,不行就说,别硬扛。”
“哥,我没事!”林虎梗着脖子,话音未落,他腕间的龙纹突然亮了一瞬,一道极淡的红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可站在他身旁的林峰,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有反应了!”陈启然立刻凑近,笔尖在《龙纹手记》上飞快滑动,嘴角忍不住上扬,“烈酒刺激下,虎子的龙纹颜色加深三度,伴随灼热感,出现短暂红光异象!”
林峰见状,也不含糊。他接过酒碗,冲林凡尘笑了笑:“哥,看我的。”说着将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呛得他眼角泛红,他却只是抹了抹嘴,将剩下的酒精准地泼在腕间。
他的反应比林虎缓和些,龙纹只是变成了深粉色,发烫的程度也轻。他晃了晃手腕,笑着道:“怪舒服的,像是有股热流在窜,浑身都有劲。”说着还挥了挥手里的双截棍,虎虎生风。
林落宇看得新奇,忍不住凑过去戳了戳林峰的手腕,又飞快地缩回手:“哇,真的在发烫!”
轮到林凡尘时,他没有急着泼酒。他先将酒液倒在掌心,搓了搓,才慢慢敷在腕间的龙纹上。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纹路蔓延开来,不像林虎那般灼痛,反倒像有一股气在皮肉下缓缓游走,舒服得他喟叹一声。
“怎么样,哥?”林落宇紧张地问,眼睛瞪得圆圆的。
林凡尘闭着眼,感受了片刻,缓缓睁眼,眸子里带着笑意:“很温和,像是……在吸收酒里的气,暖洋洋的。”
陈启然立刻记下,随即指了指旁边的炭火盆,推了推眼镜:“该试高温了,都注意点,别靠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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