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汉子们也纷纷抄起地上的板凳腿、碎木棍,虎视眈眈地盯着林虎,一个个摩拳擦掌,脸上满是凶相。杂货铺里的动静早就引来了周围的商户和百姓,大家都围在门口,敢怒不敢言,有人偷偷抹眼泪,有人攥紧了拳头,还有两个年轻的帮众,趁着混乱,猫着腰往码头货仓的方向跑,想去给林凡尘报信。
苏晴是第一个赶到的。她听到动静时,正拿着一束沾着露水的红玫瑰,此刻快步穿过人群,月白色的旗袍下摆被风吹得翻飞,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她走到林虎身边,轻轻按住他攥着木棍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粗糙的木棍传过来,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却沉稳:“别冲动,虎子!他们就是故意激怒你,等你动手,就好栽赃五龙会寻衅滋事。等尘哥过来,再处理。”
林虎胸口起伏得厉害,粗气呼呼地喷在脸上,瞪着那领头的汉子,牙齿咬得咯吱响:“这帮杂碎,敢打王伯,敢砸商盟的铺子,老子今天非废了他们不可!”
“你想让昨晚的安稳,让沪西百姓好不容易盼来的好日子,全白费吗?”苏晴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盆冷水,浇在林虎的火气上。她抬眼看向那领头的汉子,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进对方的眼底,“龙兴社的规矩,我也略知一二。雷哥手下的人,做事向来留痕,绝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砸场。你们这么做,是雷哥的意思,还是你们自己想抢功?”
那领头的汉子被苏晴的目光看得一怵,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随即又梗起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少他妈废话!老子做事,什么时候需要……”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打断了。
是林凡尘来了。
他身后跟着林峰和十几个帮众,步伐沉稳,脚步声踩碎了江雾,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压。他已经换下了白衬衫,换回了那件黑色劲装,袖口紧扣,腰间系着一条宽皮带,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
他径直走到王伯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他的指尖擦过王伯嘴角的血迹,触感温热,心里的寒意却更重了。“王伯,没事吧?”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怒火。
王伯咳得厉害,摇着头,眼眶泛红,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尘哥,他们……他们就是冲着商盟来的……说不退出,就天天来砸……”
林凡尘站起身,缓缓转过身,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那十几个龙兴社的汉子。他没说话,可那眼神里的寒意,却像一把冰锥,刺得人浑身发冷。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江风都停了,只有汉子们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领头的汉子心里发虚,腿肚子都有点打颤,却还是强撑着,梗着脖子吼道:“林凡尘,别以为你们五龙会占了沪西,就能横着走!识相的,就让商盟解散,把码头的收益分一半给龙兴社!不然……”
“不然怎样?”林凡尘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像沉甸甸的铁块,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他抬手指了指杂货铺里狼藉的景象——摔碎的坛子、散落的货物、满地的酱油渍,又指了指王伯嘴角的血,“砸了我的铺子,伤了我的人,还想竖着走出沪西?”
他的话音刚落,林峰就一步上前,快得像一阵风。他一把攥住那领头汉子的手腕,手指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汉子的手腕就被捏得脱臼了。“哎哟——!”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汉子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刀刃插进石板缝里,颤巍巍地晃着。
“带走。”林凡尘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冽得没有一丝温度。
帮众们立刻冲上去,像拎小鸡似的把那十几个汉子反手按住。骂声、挣扎声、求饶声混在一起,却没人敢真的反抗——五龙会帮众的眼神太凶了,那是护犊子的狠劲,是拼了命也要护住沪西的决绝。
围观的百姓和商户们,这才松了口气,有人忍不住叫好:“尘哥威武!”“五龙会好样的!”“打得好!这帮杂碎就该这么收拾!”
林凡尘却没笑。他看着被砸得稀烂的杂货铺,看着王伯红肿的眼眶,又看向远处龙兴社地盘的方向——那里的晨雾更浓了,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龙兴社这是沉不住气了。
砸场只是开始,接下来的风浪,恐怕只会更烈。
他转过身,看向气得浑身发抖的林虎。林虎攥着木棍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虎子,”林凡尘的声音沉缓却坚定,一字一句地说,“记住,冲动解决不了问题。这一次,我们不硬碰硬,要智取。”
林虎猛地抬起头,对上林凡尘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怒火,只有冷静的谋划,像深不见底的潭。他攥着木棍的手,缓缓松开,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沪西的天,彻底亮了。金色的阳光刺破晨雾,落在石板路上,落在货仓的铁皮上,落在福兴杂货铺的废墟上。可那阳光,却仿佛穿不透江面上的雾,也穿不透龙兴社递来的,这场赤裸裸的挑衅。
风,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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