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矿场成功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京畿。优质铁锭的稳定产出,不仅让工部和兵部欣喜若狂,更让格物院的地位无形中拔高了一大截。如今,再无人敢轻易将“奇技淫巧”挂在嘴边来质疑李景隆。
有了充足的铁料,李景隆的工业蓝图终于可以挥毫泼墨。他没有急于打造兵器——那太过敏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猜忌。他的第一个大规模应用项目,选择了既能展示效率,又能为未来铺路的方向:改进矿场内部的物料运输。
西山矿场规模不小,从矿洞到冶炼区,再到山下的转运点,距离颇远,全靠人挑马拉,效率低下,成本高昂。李景隆决定,在这里修建一条简易的“铁路”。
当然,这个时代的“铁路”远非后世的蒸汽铁路。他设计的是木质轨道上包裹铁皮,由畜力牵引的特制矿车。他亲自绘制了轨道截面图、枕木铺设标准、以及矿车的转向架结构。核心在于利用铁轨减少摩擦阻力,使得同样数量的牲畜或人力,能拉动数倍乃至十倍的矿石。
【叮!宿主成功设计并实施初级轨道运输系统,推动物流效率革新,奖励积分1200点。】
消息传出,再次引来一片哗然。在山上铺“铁路”?这李世子又想干什么?连朱元璋都心生好奇,再次微服前来视察。
当皇帝看到沉重的矿车在由牲畜牵引下,平稳而高效地在铁轨上移动,将一车车矿石从深山运出时,他再次被震撼了。这效率的提升是肉眼可见的!
“陛下,”李景隆适时解释道,“此物名为‘轨道’,可大幅减少运输损耗。若将来能将此轨铺向更远,连接重要城镇、港口,则天下财货流转之速,将不可同日而语。”他小心翼翼地抛出了“连接港口”的概念,为未来的大交通网埋下伏笔。
朱元璋目光深邃,他看着那蜿蜒的铁轨,仿佛看到了一条条输送国力的大动脉。“先于矿场、皇庄试行,若果真有效,再议其他。”他保持了谨慎,但显然心动了。效率,对于任何一个统治者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李景隆忙于督导轨道铺设和培训第一批养路工(“铁道工”的雏形)时,一个期盼已久的消息终于从南方沿海传来:由老成家将率领的“破浪一号”探险船,历经数月,终于返回了福建月港!
信使日夜兼程,将船长的密报送到了李景隆手中。报告详细记录了航行经历:他们沿福建、广东海岸南下,抵达了吕宋(菲律宾),与当地土人进行了初步接触,用携带的瓷器、丝绸换取了大量香料、珍珠和……几种从未见过的植物块茎和种子!
报告中附上了简陋的图画:一种外皮发红、形状不规则的块茎(红薯!),一种结着金黄色颗粒的作物(玉米!),还有一种藤蔓植物,结着长条状的瓜果(可能是某种菜豆或早期品种的南瓜)。船长描述,据土人言,这些作物极其耐贫瘠,产量远高于稻麦,尤其是那红色块茎,可当主食充饥。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李景隆拿着密报的手微微颤抖。虽然只是初步接触,带回的种子数量有限,且种植方法有待验证,但这无疑是历史性的发现!高产作物的曙光已经显现!
他立刻下令:第一,所有带回的作物种子和块茎,立即由绝对可靠的人手,秘密护送进京,沿途注意保鲜。第二,船队人员暂时隔离休整,严格保密。第三,加快在格物院附近开辟专门的试验田,他要亲自督导试种!
同时,他连夜入宫,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禀报了朱元璋和朱标。
“陛下!太子殿下!天佑大明!‘破浪’船队不负圣望,于海外寻得疑似高产作物数种!”李景隆将密报和图画呈上。
朱元璋和朱标仔细观看,尤其是看到关于产量的描述时,呼吸都急促起来。
“此言当真?这些……土疙瘩、黄米粒,果真能活民百万?”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粮食,是他心头最重的石头之一。
“臣不敢妄断,但番人言之凿凿。故臣请旨,于格物院辟专田试种,由精通农事之老农与格物院人员共同照料,记录生长。一季之后,便知分晓!”李景隆恳切道。
“准!速办!”朱元璋毫不犹豫,“所需土地、人手,一应满足!此事列为最高机密,不得外泄!”若真能成功,这将是功在千秋、泽被万代的伟业!他甚至比李景隆更急切地想要看到结果。
朱标更是激动:“父皇,若此作物果真如此神奇,则我大明百姓,再无饥馑之忧矣!九江,你又一次立下了不世之功!”
李景隆谦逊道:“此乃陛下洪福,太子仁德感天,臣不过略尽绵力。”他知道,现在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成功引种、推广,还有无数困难。
带着皇帝的全力支持和沉甸甸的种子,李景隆回到了格物院。他选了一块阳光充足、排水良好的土地,亲自带领挑选出的老农和赵铁柱等人,像呵护珍宝一样,将那些来自遥远大陆的种子和块茎,小心翼翼地种了下去。
希望的种子已经播下,而“破浪一号”的成功返航和惊人发现,也让李景隆酝酿已久的下一步计划,提上了日程:组建一支规模更大、装备更精良的船队,进行真正的远洋探索,并尝试与那些海外作物原产地进行更深入的接触和贸易。
大明的海洋时代,随着这几颗不起眼的种子,悄然揭开了序幕。朝堂上的纷争,似乎在这一刻,都暂时被这巨大的希望冲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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