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好兴致，与李卿论起医道了。”朱棣在正中坐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聊得如何？”
“获益匪浅。”朱橚恭敬道，“李大人学识渊博，格物院之实学，确能利国利民。臣弟在想，若能将新法栽培、炮制之术，推广于天下药农，则百姓用药，价廉而效佳，是莫大善政。”
“五弟仁心。”朱棣点头，话锋一转，“不过今日朕来，是有一事。李卿，债券章程已准，你何时开售？”
“臣准备三日后，在督办处设点，首期五十万两。”
“好。”朱棣沉吟片刻，“但朕听闻，朝中有人暗中串联，欲阻挠售债。你需小心。”
李景隆心头一凛：“臣明白。”
“还有，五弟。”朱棣看向朱橚，“你既对实学有兴趣，不如去格物院看看。李卿，你安排一下，让周王殿下参观参观，也提提意见。”
“臣遵旨。”
“不必兴师动众。”朱橚忙道，“臣弟随意看看便好。”
“该看的要看。”朱棣意味深长，“你既进京，多了解朝政，也是好的。去吧，朕还有事与李卿说。”
朱橚会意，行礼退下。
殿内只剩君臣二人。朱棣起身，踱到窗前，背对着李景隆：“周王今日，与你都聊了什么？”
“只论医药农学，不及其他。”
“是么？”朱棣转身，盯着他，“他没问新政？没问朝局？没问……储位？”
“没有。”李景隆坦然道，“殿下句句不离实学，确是一心问学。”
朱棣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朕这五弟，倒是沉得住气。也好，他不问，朕便不说。但朝中那些人，可没这么安分。”
“陛下是指……”
“陈瑛今日在朝上攻讦债券，背后是谁指使，你当清楚。”朱棣走回座前，“他们是怕新政成功，怕铁路贯通，怕商税大增，朝廷不再依赖田赋，他们那些田产，就没了特权。这些人，与地方士绅、勋贵勾连甚深。你发债券，动的是他们的钱袋子，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臣明白。但新政关乎国运，不能因阻挠而止。”
“朕知道。”朱棣点头，“所以朕给你道护身符——三日后售债，朕会亲临督办处，认购十万两。朕倒要看看，谁敢说天子与民争利。”
李景隆一震。皇帝亲自认购，这是最大的信用背书。那些富商见状，必蜂拥而至。但如此一来，皇帝也将自己与新政彻底绑定，再无退路。
“陛下，这……”
“不必多说。”朱棣摆手，“朕既用你，便信你。新政成，大明强；新政败，朕与你，皆是罪人。这个道理，朕懂。”
他走到李景隆面前，沉声道：“但朕有言在先。新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三年，朕给你三年。三年后，若铁路未通，海军未强，国未富，军未精……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臣，万死不辞。”
走出文华殿，已是申时。夏日的阳光依然毒辣，照在宫墙上，白得刺眼。李景隆快步向督办处走去，心中思绪翻涌。
皇帝的支持，是动力，也是压力。周王的出现，是变数，也是机遇。朝中的反对，是阻力，也是试炼。
而他要做的，是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走出一条新政之路。
回到督办处，徐光远急迎上来：“公爷，出事了。松江船厂来报，新式宝船的龙骨，昨夜被人破坏了！”
“什么？”李景隆脸色一变。
“是纵火，但发现及时，只烧了部分木料。船厂总监已锁了当夜值守的工匠，正在审讯。但……”徐光远压低声音，“那艘船，是陛下亲赐名‘永乐’的旗舰。”
“旗舰……”李景隆眼神冰冷。这绝不是意外。早不烧晚不烧，偏偏在皇帝认购债券、新政将启时烧。是警告，还是挑衅？
“传令松江，严查到底。凡有嫌疑者，一律下狱。再告诉船厂总监，损失木料，从天津、福州调拨，工期不能拖。‘永乐’号，必须在年底前下水！”
“是！”
徐光远领命而去。李景隆走到院中，望着那株老槐树。树冠如盖，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无数窃窃私语。
新政维艰，暗流又起。
但他已无退路。
喜欢大明战神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大明战神的工业革命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