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阳光和煦,将合租屋的客厅照得明亮而温暖。暴雨的痕迹正在逐渐褪去,但城市修复的喧嚣被紧闭的窗户隔绝在外,室内是一片难得的宁静。
客厅的布局悄然发生了变化。沙发和茶几被挪到了墙边,中间空出了一块区域,铺上了一块从驿站找来的、干净的防尘布。一块小白板架在电视柜前,上面已经用黑笔画好了几个清晰的几何图形。王建国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神情放松,少了几分在讲台上的严肃,多了几分温和。
李姐带着小辉准时到了。小辉是个瘦小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低着头,紧紧攥着母亲的手,眼神躲闪,不敢看王建国,更不敢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他手里提着一个旧书包,里面大概装着他的数学书和作业本,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小辉来啦,快进来。”王建国笑着招呼,又对李姐说,“李姐,您放心去忙吧,结束了我送他回去,或者给您打电话。”
李姐千恩万谢地走了,一步三回头,眼里满是期盼与担忧。
客厅里只剩下王建国和小辉。男孩更加紧张了,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
王建国没有立刻谈数学。他拿出几个颜色鲜艳的积木块,放在防尘布上,随意地搭建着。“小辉,喜欢玩这个吗?”他问道。
小辉偷偷瞥了一眼,没说话。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王建国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搭起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高塔”,“看谁搭得高,而且不容易倒。”
这转移了小辉的注意力。他犹豫了一下,也拿起几块积木,小心翼翼地堆叠起来。孩子的天性被激发,他渐渐投入进去,当他的“塔”因为底座不稳而轰然倒塌时,他甚至下意识地轻轻“哎呀”了一声。
王建国抓住机会,指着自己的“塔”说:“你看,我的为什么比你那个稳一点?是不是因为下面我用了几块大的,而且这样交叉着放?”他简单地演示了重心和结构稳定的概念,没有用任何术语。
小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接着,王建国又拿出一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我们来分苹果吃好不好?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分最公平?”
“一人一半。”小辉小声说。
“对,平均分。”王建国将苹果切开,“那如果,陈默叔叔、林晓晓阿姨、王大勇伯伯都在,我们五个人,分这一个苹果,怎么分?”
小辉皱起了眉头,开始掰手指头。
王建国引导着他,将分数除法的概念,融入到这个生活化的情境中。他没有急于纠正小辉计算中的错误,而是鼓励他尝试不同的方法,甚至允许他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五分之一”到底是什么。
然后,他才拿出小辉那张画满了红叉的数学试卷。他没有直接讲解错题,而是指着其中一道关于“速度、时间、路程”的应用题,问道:“小辉,你上次和你妈妈从工厂回家,大概用了多长时间?你觉得如果我们骑赵小刀叔叔那样的电动车,会快多少?”
他将抽象的数学问题,与小辉熟悉的生活经验联系起来。他耐心地听着小辉结结巴巴、逻辑混乱的叙述,从中找出他理解的断点和闪光点,再用最浅显的语言和画图的方式,帮他重新梳理。
在这个过程中,陈默偶尔从房间出来倒水,会好奇地看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开;林晓晓直播间隙休息,听到客厅里的动静,会靠在门框上听一会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王大勇回来放东西,看到这一幕,严肃的脸上也似乎柔和了一瞬。
小辉最初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开始敢抬头看王老师,敢提出自己的疑问,虽然声音依旧很小。当他终于靠自己理解了那道一直困扰他的“鸡兔同笼”变形题(王老师用画圈和假设的方法引导)时,他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亮光,那是困惑被解开后的豁然,更是一种久违的、被称作“成就感”的东西。
一个半小时的“小课堂”很快结束。当李姐来接小辉时,看到的不再是那个垂头丧气的儿子,而是一个虽然依旧羞涩,但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东西的孩子。
“王老师,真是太谢谢您了!他…他从来没这么…”李姐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王建国笑了笑,送走母子俩。他回身看着那块写写画画的小白板,和散落在地上的积木,心中充满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没有系统的压力,没有续课率的焦虑,只有最纯粹的知识传递和心灵触动。这个简陋的“客厅小课堂”,仿佛让他触摸到了教育的本质——那是一种人与人之间,最直接、最温暖的互动与点燃。
精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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