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静默,是一种震耳欲聋的喧嚣。
没有了早高峰的车水马龙,没有了商圈的人声鼎沸,没有了学校门口的喧闹嬉戏,街道空旷得能听见风穿过楼宇的呜咽。但这寂静之下,是无数扇紧闭门窗后被压抑的需求、被困守的焦虑与无声的期盼,它们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背景音,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回荡。便利店的货架被抢购一空,外卖软件上的配送费翻倍却无人接单,社区群里满是求助的信息,这座平日里高速运转的城市,在疫情的突袭下,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却又在暂停的缝隙里,涌动着亟待被满足的民生刚需。
合租屋的客厅里,灯光彻夜未熄,“战时指挥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茶几被临时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从驿站借来的白板,上面用红色马克笔醒目地写着标题:“社区生命线配送方案”。几张折叠椅围绕着白板摆放,杯壁上还凝着水珠的矿泉水瓶、写满字迹的便签纸散落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坚定的气息——这是他们在多次共同应对危机后,形成的独特默契,无需过多动员,每个人都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
陈默站在白板前,身姿挺拔,眼神锐利。他身上那种网约车司机特有的、对城市路径的精准记忆和对规则的敏锐把握,在此刻被发挥到了极致。过去几年,他每天驾驶着车辆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对每一条主干道的拥堵时段、每一条背街小巷的通行条件、每一个社区的出入口位置都了如指掌,而这份职业积累,在当下成为了最宝贵的资源。
“官方保供体系现在压力巨大,”陈默用马克笔重重地点着白板上手绘的社区地图,地图上用黑色线条勾勒出街道轮廓,标注着小区名称和主要路口,“他们的精力主要集中在大型社区和主粮蔬菜包的统一配送,覆盖范围广但精准度不足。但我们这片老城区不一样,老旧小区多、独居老人多、外来租房户多,还有很多特殊需求的家庭,这些都是官方保供暂时照顾不到的盲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伙伴们,语气坚定:“所以,我们的定位是——精准补充、应急响应。官方保供解决‘吃饱’的基本需求,我们来解决‘吃好’‘吃对’以及紧急物资的配送问题,打通民生保障的‘最后一百米’。”
白板上的地图,已经被陈默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标注出了密密麻麻的点:红色代表独居老人,蓝色代表有婴幼儿的家庭,黄色代表慢性病患者(需长期服药),绿色代表孕妇及特殊饮食需求人群。这些精准的信息,并非凭空而来——一部分来自王大勇驿站多年积累的客户记忆,哪些老人常年独自生活、哪些家庭有小孩,王大勇都记在心里;一部分来自林晓晓直播间的粉丝反馈,封控期间,很多粉丝会在评论区留言求助,林晓晓一一整理汇总;还有一部分来自王老师成长营的家长群,家长们的焦虑与需求,王老师都看在眼里,及时同步给了团队。
“这些标注的家庭,是我们的重点服务对象,”陈默指着地图上的红点,“尤其是独居老人,他们可能不会用智能手机下单,甚至不知道如何求助,我们要主动联系社区,定期询问需求,不能让他们被遗忘。”
王大勇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扮演着后勤部长兼安全总监的角色。他经营的便民驿站虽因封控不能正常营业,但凭借其位于老城区中心的“前线据点”地理优势,被临时征用为配送队的物资中转站和基地。驿站的货架上,已经整齐地堆放着一些常用物资,米面油、方便面、常用药品等,都是王大勇提前联系供应商储备的。
“人员方面,就我、小刀,再加上司机群里的老刘和小李,”陈默汇报着配送队的组成,“他们俩健康码都是绿的,所在小区也没封控,听说我们要组建配送队,主动报名加入,都是靠谱的老伙计。”
“安全是第一位的,绝不能出任何纰漏。”王大勇接过话头,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所有配送人员,口罩、手套、防护服、面罩,必须全程佩戴,缺一不可。每完成一单配送,车辆、人员、货品外包装,都要进行全面消杀,消杀流程我已经写好了,每个人都要严格遵守。”他指着驿站角落里的几个大箱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N95口罩、医用防护服、一次性手套、消毒喷雾和酒精湿巾,“这些防护物资,是晓晓想方设法联系她的供应链筹集来的,来之不易,我们既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居民,我们是在送物资,不是在传播病毒。”
他打开文件夹,取出几张打印好的纸,分发给大家:“这是配送流程,必须标准化执行:接单后,第一时间电话联系客户,确认物资需求、收货地址和联系方式;配送前,对货品进行消杀;配送时,严格执行无接触配送,提前告知客户放置位置,一般是小区门口的指定货架或单元楼下的快递柜旁;送达后,拍照确认,发送给客户,收款一律走线上,避免现金接触。”王大勇逐条讲解着,“大家一定要记牢,每一个环节都不能马虎,这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客户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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